白静仪紧盯着那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上面的字她都认识,但组合排列在一起,却让她怀疑自己是一条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眼前这老人,是母亲的父亲?是她的外公?

白静仪忍不住抬头,看了孟老先生一眼。

这位老人虽已头发花白,但精气神十足,看起来甚至比顶着俩黑眼圈穿梭在写字楼里的那些年轻社畜还要精力充沛。

他双目隐含精光,从坐姿和举止中都隐隐显露出性格的强势。

但每次与白静仪目光对上,他都有意柔和了神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一点。

即便白静仪一向冷静自持,可面对眼下的情况,她也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这么多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突然出现,拿出了证据,说自己是她的外公……

孟老先生能体谅白静仪此刻复杂的心情。他伸手入怀,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

照片不大,保存得很好,塑封膜留下了它原本颜色的百分之八十。

孟老先生将这张照片递给白静仪。

白静仪不明所以,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愣住。

“您怎么会有我妈妈的照片?”

照片上是三十来岁的傅容,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浅笑。

她身上穿着宽松的旗袍,腕上套着一支碧绿无瑕的翡翠镯子。

白静仪不禁皱眉。她不记得母亲有这样的衣服和首饰。

孟老先生叹息一声,幽幽道:“这是我妻子年轻时的相片。”

什么?也就是说,照片上这人,是她的……外婆?

白静仪难掩错愕。不能怪她认错,实在是照片上这人,跟傅容太像了。

或者应该说,是傅容太像她了。

两人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孟老先生从白静仪手里拿回照片,又珍之重之地放回怀里。

“我刚见到你母亲以前的相片时,也认错了。她们母女俩真得很像,太像了。”

孟老先生没说的是,乍然见到傅容二十岁出头时拍的照片,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最后忍不住潸然泪下。

白静仪沉默半晌。这期间,办公室内的几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白静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件事情,你们没和我妈妈说吧?”她问。

孟老先生点头:“考虑到你母亲现在的身体情况,我还没在她面前出现过。”

想到亲生女儿卧病在床的憔悴枯槁,孟老先生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如果他能早一点找到傅容和白静仪母女,她们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

还有那个该死的白家小子,一点担当也没有,投资失败就卷款跑路,丝毫不管妻女死活。

这样的渣男,早晚有一天会落到他手里,让他好好替他的女儿和外孙女出气。

孟老先生按下这些想法,望着白静仪:“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把这件事告诉你母亲。”

和亲生女儿失散这么多年,孟老先生当然想第一时间父女团圆。

可他更怕刺激到傅容。

根据底下人调查到的资料,傅容最近的状态虽略有好转,但大体还是不容乐观,受不了刺激。

白静仪点点头:“我会仔细考虑的。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