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缅因脸上顶着两道血痕,恭敬地向谢年低头:“老大。” “这位女士说她家走丢了一只白猫在我们这里,要猫屋今天必须把猫还给她,不然就报警。” 缅因在猫届素有“温柔巨人”的美称,化为人性足有一米九几,剑眉星目穿着干练,脸上的伤痕更添了几分痞气。 可惜痞气只存在于外表,要是他真有三分,也不会被欺负得这么惨了,谢年再清楚不过手下似水般的好脾气了,也正是因为脾气好才能胜任黑猫帮办公室主任一职,代表猫屋出面接见来访的人类。 很明显,地上这个撒泼的女人并不在他能应对范围之内。 谢年发了道密音给他:“就算真的报警也有我在,不用担心,你去小院问清楚是哪只白猫,具体什么情况,这个女人不会说实话的。” 缅因终于松下一口气,他点点头出了门。 老大来了他就不害怕报警了,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违法乱纪的案底,实在是猫屋确实经不起查,除了老大一猫,其余猫都是黑户没有人类身份,真要查起来那就是一查一个准了。 谢年转过头打量着丢猫的女人,眼下干瘪,眼袋凸起隐隐发黑,子女宫怎么差成这样?宠物缘如何也是看子女宫的,她可不相信眼前的女人能养得好猫。 她面无表情地询问:“你丢了一只猫?” “是……啊!”女人看着气场强大的谢年有点发怵,强迫自己大声说话,好像这样就占了理。 “什么猫?” 女人用嫌弃的语气回答:“一只没有耳朵的白猫。” “没有耳朵?”谢年回忆了近半年入住猫屋的猫,摇头否认:“我们这没见过残疾的白猫,你去别处找吧。” “不是真的没有耳朵,是你说话它永远听不见似的,怎么叫都没有用。” 听见这个回答,谢年心中确定她看的相没错,猫是绝对不能还回去的,她掏掏耳朵,继续面无表情:“你怎么知道它在我们猫屋?” “我女儿的同学都和我说了,她陪我女儿把猫送到这的,你们必须把猫还给我!” 谢年把腿从茶几上拿下来,走到女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猫丢了多久了?” “两三个月吧。” 女人想了半天报出个不确定的时间,她还要再说被谢年截住了话头:“那付钱吧,就按两个半月给你算。” “啊?”她一时间傻了眼,没有反应过来谢年的意思。 “你也说了,我们猫屋不算什么正经福利机构,能获得救助的都是没人要的流浪猫,你的猫既然有人要,把它这两个半月的花销还给猫屋很合理吧?” 她看着谢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小算盘,开始算账。 “猫粮、猫砂、猫罐头、冻干、驱虫、化毛膏,不算玩具和住宿,一天我算你15,两个半月就是5天,一共就是1125元,来到猫屋的猫我们都会带它去体检一次,基础体检费300,应该是125元。” 女人从地上站起来,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一千四?!你怎么不去抢?” 谢年凭借身高优势,轻松挡住了她冲着自己胸口来的手:“我的衣服都是真皮真丝,要是弄坏了我们就警局见吧。” 女人讪讪地收回手,谢年轻笑一声拿起算盘继续拨弄:“没记错的话,你的白猫是带着伤来的,多处划伤和右前肢骨折,它可是住了十多天院呢,没有小一万应该是治不好的。”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记不太清了,我得拿账本和你算算清楚。” 女人一把拉住她:“你们不是爱心猫屋吗!管别人要这么多钱难道不是宰客?” 见女人没有反驳受伤情况,谢年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不仅弃养,果然还对猫咪动手了。 “亲亲,代养猫咪和你要钱不是很正常吗?这些我们可都有发票的。”谢年换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她:“不然报警吧,让警察看看我们的事谁占理?” 女人被看得发毛,好像被什么大型动物盯上了一样,不禁打了个寒颤。 谢年挥开她的手:“真丝的衬衫,好像被你抓坏了呢。” 就在女人再次要往地上躺时,门外冲出一个女孩抱住了她的腿,哽咽着大喊:“妈妈!你不要给我丢人了行吗,我不要猫了,我不要了……” 谢年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她好像拼凑出了事件的真相,女儿想养猫但是母亲不许,发现偷养想把猫打走,女儿就把猫送来了猫屋,可是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来要猫呢? 她抱起双臂看着眼前的母女,无论如何,其中最可怜最无辜不过的,不应该是被偷养被打

骂最后被送走的小猫吗? 你们两个在这里哭什么呢?她的怒气值不断上涨,要不是有猫屋,这只受伤又不会捕猎的小猫就会饿死在街头! 那么这笔钱谁结给我?谢年刚要出口,却被女人接下来的话刷新了三观。 “没有猫你还会好好学习吧?”她像是终于被满足般开口:“妈妈的要求不高,你回到刚得到猫时年纪前三的成绩就行。” 女孩仿佛被无形的大山压住了肩膀,眼睛变得灰暗又无神,只是在不断乞求着:“我不要进步的奖励了,我不要猫了,以后不要了,以前的也不要了,我们回去吧,不要在这里了,回去吧求你了。” 这种人不仅不配养猫,也不配养小孩!怪不得子女宫亏欠成这样,谢年气得差点跳脚。 怎么会有母亲答应了孩子给奖励又后悔的?做不到就不要答应啊! 谢年想说什么又怕刺痛小姑娘的自尊,只能抓皱了她昂贵的“真丝”衬衫袖角。 “你先和我保证,说你一定能进年级前三,说完了我们就回家。”女人一扫之前的失意,成为高高在上的主宰者,因为她拥有了可以随意摆弄一个女孩的权力。 这美妙的滋味让她容光焕发,也让她的女儿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女孩低着头把嘴唇咬出了血都没松口,她一字一句地保证,更像是践踏着自己的人格:“我一定会进年级前三。” 混着血水的保证让旁观者愤懑,却让施暴者兴奋,女人不满意地追问:“还有呢?” 女孩一字一顿地补充:“我再也不要奖励了。” “这还差不多,回去学习吧,下次大考必须给妈妈争光考到前面去,这也是为了你好,马上就要高考了大家都在努力了,就你还玩物丧志像什么样子。” 女人扶着女孩的后脖颈就要带她离开,谢年拦住了两人:“代养的钱还没给呢。” “给什么给,它现在是流浪猫了,该是你们爱心猫屋出力的时候了,人都活不明白还又精力管猫?你的父母每天能吃上15块钱的饭吗?” 她推着女孩往外走,嘴里嘟嘟囔囔个没完:“咱们可不能跟这种人学,你以后要孝顺父母知道吗?” 回应她的只有女孩无尽的沉默。 真晦气!谢年开了这么久的猫屋,见过的人不在少数,但还是会被这样没爱心又不讲理的人气到。 她们走出门口,女孩突然折返跑了回来,对着谢年深深鞠了一躬,也不抬头,用压抑着哭腔的声音道谢:“谢谢姐姐愿意收养小白,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小白所有的花销我会还的。”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零零碎碎的钞票塞在谢年手里:“我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我以后慢慢还给你,还有小猫,如果可以的话,姐姐帮我替它找一个家里同意养猫的新主人吧” 急促的哭喘声暴露了女孩的不舍和难过:“还有帮我对它说对不起,妈妈打它的时候不是我不护着它,我发烧吃了药,我当时不知道……” “你又回来干什么?” 她话没说完被急匆匆赶回来的女人打断:“你不会还想养猫吧?妈妈不允许,现在立刻给我回家去!”她拉扯着女儿往外走。 小姑娘这次再也没有办法挣脱开母亲的手。 谢年啧啧称奇,歹竹居然出了好笋,也是不容易。 母女俩一走,办公区域瞬间活络起来,从通往养猫小院的后门走进来一群猫,领头的是一只银虎缅因,旺盛的毛发和粗壮的四肢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只见它跳上桌子对其他猫发号施令。 “咪呜~” 正感叹小姑娘命运悲惨的谢年脚下一滑,什么夹子猫!活该你吃与人沟通这碗饭。 办公室的其他猫倒是早就习惯了顶头上司的声音,听到任务分配后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继续努力搬砖。 这些猫都是开过灵智但是不能化形的小猫妖,靠网络和手机与冤大头们沟通,等人来领养时才会借谢年的妖力化成人形,平日里它们还是喜欢猫咪形态更多一点。 于是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出现了每个格子间蹲坐着一只小猫,或噼里啪啦打字,或电话邀约领养人来看猫的忙碌又荒谬的场景。 一只布偶猫用可爱的女声联系客户:“亲爱的,今天下午不来嘛,咱们大橘等你好久了呢~” 谢年嘴角微抽,怪不得大家能习惯缅因的夹子音,原来一办公室个个都是夹子! 这头缅因也下发完任务,来到谢年脚下打圈蹭着她的小腿,示意她跟上来,去里面办公室听汇报。 谢年回到了她熟悉的沙发,翘起了熟悉的二郎腿,具体什么情况她还得问问当事猫才能清楚。 <

> “猫呢?” “刚和小院的狮子猫核查完名单,三个月前来的小白猫已经被领养走了。” “领养走了,这猫来时的状况不算好吧?怎么可以把它领养出去?” 谢年刚刚试探出这只猫是被虐待后弃养,无论是生理情况还是心理情况都不应该这么快把它领养出去,至少要等它养好伤后慢慢脱敏人类,才能再次回归家养状态。 现在只过了三个月,它八成从被虐待的阴影里还没有走出来,怎么可以被领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