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观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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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真走水路,一路来到济南,看到热热闹闹的市井风光,心里只希望此行顺利她要在两个月内至少打败三个名单上的人,‘打败’先不说,这些人分布在天南地北,要找到他们就够麻烦的了! 所以罗真首先排除了难找到的,又规划了一条路线,这条路线上有足够多的挑战对象,而且两个月足以走完。本来按照她的设想,在海南派总舵挑战海南三剑灵鹫子之后,可以乘海舟一路北上,先在闽南找上丁令仪——到这里都很顺利,但之后在江浙、金陵等地找人就都不顺利了。 连续三个名单上的人都不在自己的地盘。 罗真当然也可以等人回来,但这种说不准的事她怎么敢做?她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只能继续找下一个目标。 这期间,罗真最危急的时刻并不是挑战灵鹫子、丁令仪这两个武林高手时,而是最近十天连续遇到的两次刺杀。她敢确定,暗中有人想要自己的命,就是不知道是谁这大概就是生存任务需要应对的困难了。 她想搞清楚背后要她命的人是谁,但那些刺客都是死士,她连审问都没来得及,他们身上也没有留下线索 就这样她一路来到了济南,这里盘踞着近年来在江湖异军突起的朱砂门,罗真此行的目标是朱砂帮长老之一的西门千。 根据罗真这些天了解到的江湖‘常识’,比较实际的上门方式是去‘快意堂’——不同于在海南派,海南派总舵离南海不远,以瞿夫人徒弟的名义还能让海南派接受挑战,她越往北走,这招就越行不通。 毕竟她挑战的人不是帮主、长老,就是世家人物,人家不知道你是谁,怎么会接受挑战! 朱砂门虽然开山立派有些年头了,但真正兴盛起来也就是近三十年的事。作为一个和漕运商贸绑定很深,不少弟子就来自其中的帮派,朱砂门相比起授徒传功,更在意经营产业。如济南最大的赌坊‘快意堂’就是朱砂门名下的,这里的管事还是朱砂门掌门弟子呢! 朱砂门的产业虽然遍济南,但也很少有掌门弟子管事的。快意堂之所以这样,这一方面是因为赌坊这种地方确实需要镇得住场子的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快意堂’不是普通的赌坊。 虽说赌坊无外乎就是赌博,最多再加一些美女进去,从古至今也玩不出更多花样。但什么赌都能开,什么美人都能有的地方,这本身就很厉害了,放到现代也可以做赌城里一流的赌场。 罗真站在快意堂门口,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正是赌坊这种地方开始热闹时。她看了一眼门口的打手,表情镇定地说:“我要见你们管事。” 虽然她是生面孔,一来就要见管事,打手们却你瞧我我瞧你,没有一个赶人的。其中领头的神情恍惚了一下,就冲罗真拱了拱手,飞快跑进赌坊里,似是去传话了——他们这等人,最重要的就是眼力! 赌坊这种地方,三教九流,最要分清楚谁是贵客,谁是恶客。对谁柔软,对谁强硬,对谁软中带硬,又对谁硬中带软这是一门学问! 至于眼前这个女孩子,即使她看起来再无害,和赌场格格不入,也无人敢小觑她赌场这种地方,向来是谁本钱足谁受看重,携带重金重宝来的客人,谁能拒之门外? 他们这些人见过番邦商人赌鸡蛋大小的宝石,见过广州豪族的败家子带来每一颗都是至宝的合浦明珠,见过世家大族的贵公子出手就是前朝大家的字画或者宫中流出的收藏他们来了就被奉为上宾。 宝石明珠是宝贝,大家之作是绝品,宫中秘藏是珍奇,岂不知这个女孩子本身就是宝贝、绝品、珍奇呢! 此时的快意堂主管冷秋魂,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正巡视着快意堂内几处大厅。这个时候刚刚热闹起来,巡视速度不慢,与几个熟客打了招呼,又特意记住几个新客面孔后,他就要回最里面专供贵客的小厅了。 待他注意到一个穿着短打,紫棠脸的大汉跑了进来,四处张望,就皱了皱眉把人叫到跟前:“李四,不好好看着门户,你怎么进来了?” 打手李四比少年高了半个头,就弓着身子回话:“少爷,门外有个姑娘指名要见您!” 冷秋魂是朱砂门掌门的关门弟子,很受器重,这样小的年纪就执掌了快意堂便是证明。但也是因为年纪不大,所以即便是在朱砂门这样酒色财气最重的地方,他有女人,却没有能找上门来的情人。 一方面是练武之人,怕年少就沉溺女色,亏空了身体。另一方面,是冷秋魂这少年爱钱远胜过爱色。 此时就没有想到那上头,沉了沉脸色道:“是赌客吗?有多少本钱?” 李四心里暗暗叫苦,只得说:“少爷,并不知晓,只是小的见那姑娘非常人,不敢怠慢” 李
四也是快意堂的老人了,冷秋魂晓得他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正好此时不忙,犹豫了一下便道:“将那位姑娘请进来。” 从罗真走进快意堂起,一双双眼睛便钉在了她身上。快意堂从外往里走,一间间厅房,人是越来越少,陈设却是越来越豪华。此时随着她踏入这块金钱欲望掌控的土地,这个狂热的空间里的嘈杂欲望竟然一点一点在消失。 冷秋魂最懂得利用气氛烘托让豪客们一掷千金,有时甚至只需要一句话一个动作——所以他对这些最敏感!站在最里面的小厅外,他敏锐地抬起头,看到了李四领着走进来的女孩子。 他迟疑了一下:“姑娘要赌什么?” “赌一个引见吧。”虽然对方话说的突兀,但仔细想想,这是在赌坊,又觉得没毛病了。而且她本来就是想通过这位外号‘粉面孟尝’的朱砂门掌门弟子,来挑战朱砂门的长老西门千来着。 与其再想怎么请托,还不如直接赌一局。 罗真补充了一句:“和冷管事赌一局,若我赢了,希望冷管事能带话给贵帮长老” 冷秋魂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是在下冒昧了,敢问姑娘要赌,赌本在哪里?” 他的一双眼睛见惯了富贵,一眼看得出罗真并不富裕,衣裙只是普通绸缎,头上不见什么装饰,只有一头黑鸦鸦青丝半束着。就连她手上那把剑,也不是什么宝剑,只比寻常江湖客用的百把两银子一把的铁剑略强而已。 她当然不会有什么赌本,除非她能压上她自己! 但这样赌注之间就不对等了,只是一个引见而已,没人认为这个年轻的女孩要为此赌上自己——见过她的人不会怀疑,只要她名扬天下,迟早能成为武林第一美人、天下第一美人,这样的美人只要付出自己,想要什么不能轻松得到? “稍等。”罗真做了一个‘请等等’的手势,转身去了外间。 她观察过了,她在这里只能玩最小的——罗真在现实世界当然没接触过赌博,对此没有兴趣,也不会相关技巧。但她已经是半神序列九了,耳聪目明远超普通人,在普通的赌局里赢多输少还是做得到的。 不过一炷香功夫,她就赢够了进里面厅堂的赌本。这次她接着玩,玩的是叶子牌,靠着足够高的智力带来的心算加成,以及古代赌坊对算牌防范不多(主要是很多数学家还没出生,算牌还不够有技术含量),赢到最后是赌坊的人来请她。 这些时间足够一个消息传遍快意堂上下了,大家都知道有个真正的绝色佳人,要来和冷秋魂赌一局。觉得不妥的人就劝道:“冷管事,你难道真要同那位姑娘赌?我们这里的规矩,是不和陌生人赌的。” “你是想说我坏了规矩?” 冷秋魂年纪不大,却是朱砂门内,掌门以下权威最重的人之一,他这样说,其他人就不敢说话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这种地方讲规矩不错,但也从来少不了‘例外’,总有破例的时候。 就这样,事情便定下了,半盏茶的功夫,冷秋魂和罗真坐在了赌桌两侧。 “若是和在下赌,姑娘的赌本便只够一局的。”冷秋魂缓缓地道,眼神是如同猎人看猎物的。 一旁伺候的人打了个冷战,上次在冷秋魂这里看到同样的眼神,还是半年前一个宫里来的内官,拿了一方印章来赌,那可是先帝的私章!天知道这些内官是怎么拿出来的,又怎么敢用来赌! 那次冷秋魂也赢了,那老内官出了快意堂,便在大明湖投湖死了。 “一局就一局。”罗真颔首说定。 客随主便,冷秋魂让罗真决定赌什么,这正合罗真的意——罗真是一定要赢的,但对面这个赌坊主管显然是高手,普通的赌她赢面不高,所以要出奇制胜。 “我们赌数花瓣。”看到一旁摆着的花,罗真叫赌坊侍女去将那几盆花都摘下来,一次撒下:“谁的数错的少谁为胜。” 冷秋魂瞧了罗真一眼:“可以。” 纷纷扬扬的花瓣就这样撒下,冷秋魂心思人如电,他的眼睛足够利,反应足够快,尽可能在花瓣落下时大致确定花瓣数的范围。而罗真却和他完全相反,她闭上了眼睛——普通人是如何感受时间的流逝的?滴答一声是一秒,一秒钟好像也做不了什么事。 而罗真已经不是普通人,她进入了半神序列的战斗状态,这个状态里,好像时间在无限变慢一秒钟她可以做一百次反应了。 所以她真的在数,也确定自己能数得清一片、两片,许多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