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火化塔

从银行出来，林刚看了看钱包，只剩下不到五千元，倒是还够回国的机票。林刚再次回到医院，护士跟他说了半天，互相都不明白，最后护士只好带着他把章美兰的遗体推进外面的医护车，打手势让他坐进副驾驶。林刚觉得可能是要送去殡仪馆，心想早晚也得火化，她在泰国也没什么亲人，最后的归宿只能这样，于是钻进车里。没想到，汽车最后在一座寺庙门前停住，林刚心想，都说泰国人信佛的多，看来没错，在火化之前要先让僧人超度，就是不知道收多少钱。这寺庙规模不小，虽然没那么漂亮，但以白配金，看起来很威严。庙里有几名穿黄色僧袍的年轻和尚出来，共同将章美兰遗体抬进去。

庙里风景很美，到处都种着树，来到后院的一处漂亮的小佛塔前，这座小佛塔的塔基约有四五米高，两侧都有白色的阶梯，佛塔的塔身也是白色，而塔顶是金色。林刚心想章美兰虽然死得不明不白，但能得到这种寺庙的超度，也算行了。有僧侣朝司机伸手，司机就跟林刚说话，让他拿什么东西出来。林刚猜应该是要看死者的身份证，就打开章美兰的提包，从她钱包中翻出证件，没想到司机直摇头，当林刚拿出死亡证明时，司机才点头，一名僧侣在死亡证明上签了字，几名僧侣共同将章美兰的遗体用担架抬上阶梯，在小佛塔中安放好，再把空担架拿下来。

有僧侣上去，站在塔门外开始诵经。林刚走到侧面，看到佛塔中的章美兰被放置在一个长条的水泥基座上，基座是中空的，就像一口没有盖子的水泥棺。林刚忽然发现，那水泥棺里面装满了条形木柴，横竖交错架得很整齐，高出水泥基座约半米高。林刚心想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这佛塔里就要给她火化吧？

僧侣念完经之后，另外有两名僧侣手里拎着两只大塑料桶，走上阶梯将桶中的液体尽数浇在章美兰的身上，连同底下那些木柴都浇透了。林刚立刻闻到一股浓浓的汽油味道，看来就是汽油没错。僧侣浇得很仔细，生怕汽油流到水泥基座外面。浇完后出来，另外一名僧侣点三根很粗的香，再念诵几句经，然后退出几步，远远抛在章美兰身上。

火瞬间烧起，没十秒钟就烧满整个水泥基座，章美兰的尸体顿时笼罩在火中。林刚这才明白，原来这寺庙也兼做火化场，并不是单纯来举行超度仪式的。

“这就把她给火化了？”林刚问那个开医护车的司机，可他不懂中，只好摇头。林刚又问了两名僧侣，可都无法沟通。林刚叹着气摇摇头，心想就算无法沟通细节，这章美兰的遗体早晚也得处理，在寺庙火化，怎么也比在殡仪馆便宜些吧。

烧了一个多小时，才算火化完毕。有僧侣带着小锤进去处理，将没烧充分的剩余骨头用小锤敲碎，全都装进白色的陶罐中，抱出来交给林刚。林刚双手捧着这个还温热的白陶罐，浑身不舒服。看来，得把这东西带回惠州了，林刚问医护车司机收费几何，可司机已经上了车，并且看着林刚，意思是你什么时候上车。

林刚抱着白陶罐去找僧侣，可那几名僧侣根本没人理他，各自忙自己的，有的收拾剩余的柴炭，有用拿大扫帚去扫，还有引来水管冲洗水泥基座的。林刚很纳闷，不要钱吗？这时司机探出头来大声说：“答猜玛！”

这个词昨晚餐厅老板的儿子对林刚说过，意思是让他上摩托车走，很明显司机也是在催促林刚快上车。林刚心想我管你是真不收钱还是忘了收，走就走。于是他抱着陶罐钻进医护车，司机驶出寺庙，开车途中，林刚低头看着怀中这个装有章美兰骨灰的陶罐，心想真是世事难料，昨天下午她还是活生生的，半夜就成了尸体，而不到两小时，却以骨灰的形式装在这么个狭小的罐中。

医护车一路又开回到医院门口停稳，司机没理林刚，自顾走进医院去了，只剩下抱着陶罐的林刚发愣。

“什么意思？”林刚没回过神，“现在我怎么办？”思索再三，他决定去旅行社再找那个台湾导游阿君姑娘，总得弄清楚章美兰的死因。乘出租车回到章美兰租住的公寓，安放好骨灰陶罐，再看到墙壁上那个木架中供的尖帽子神像，林刚想起昨晚“鬼交”和驱邪的事，怎么都觉得恐怕跟这个神像脱不开关系。用桌上的电话打给阿君所在的旅行社。这回很快有人接听，是另外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听说找阿君，就让她来接电话。

“你是林先生吗？”阿君那又嗲又甜的声音响起。

林刚很高兴：“我是林刚，昨晚麻烦了你的司机同事帮我，很感谢，所以我想过去看看你们，不知道方不方便！”

阿君很爽快地让他过去，林刚在附近买了几种水果，乘出租车来到这家“台湾中华旅行社”，进去后看到阿君正在跟昨晚的那位司机聊天，司机见是林刚，就说：“怎么你又来了？”

“特地来对你表示感谢的！”林刚笑着将水果放在桌上。

阿君问到底怎么回事，林刚把经过从头到尾讲了，包括戴大佛牌、泰国仔偷佛牌后被扣、来泰国找章美兰的全部。阿君和司机都很惊讶，司机问：“昨晚去医院的那个女人是做按摩的？那很有可能是跟客人玩花样，结果客人动了歹意，玩得太过火，才把她搞成那样。”

“玩得太过火？”阿君显然没明白。

司机说：“那种性虐游戏啦，用各种工具，反正就是男人开心、女人受罪的。”这下阿君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一红，不再多问。

林刚虽然没做过这种事，但早听说过，恨得牙根发痒：“这些混蛋！昨天下午章美兰告诉我，有几个从马来西亚来的富翁找她出去玩，估计就是他们，我得报警！”

阿君也点头：“是要报警的，这跟杀人没什么区别。”但司机却摇头反对，对阿君说难道你还不了解泰国警察，他们都很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两个男人大半夜将章美兰送到医院门口就溜走，根本没有目击者，而且既然是马来西亚的富翁，肯定会用钱摆平，就算你能找到他们也白费。

听了这话，林刚和阿君都很沮丧，阿君说：“那她就白死了吗？不行，林先生，我跟你一起去那家按摩店，好好问问！”林刚当然愿意，阿君让司机开车带他们，司机看来不太情愿，但阿君摇了摇司机的胳膊，他也就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