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卿的本身之意本就不在赌诗,而在饮酒。

故而,待他将蔡希珠带到兰苑的西次间,煞有介事地与她对上几句应景的写雪的诗后,便开始敷衍了事,一边吟几句没甚意境的诗词,一边兴致缺缺地开始往喉中灌酒。

蔡希珠见他总举杯,人也垂着目,没有多少与她说话的兴致,便扭过头,推开了些许窗牖,透过一条细细的缝,开始兀自赏起院中雪景来。

兰苑的这种雅至极致的院子她是从未见过的,更不用说居在其中。

是以,自打沾沈烟寒的光住来兰苑,蔡希珠每日都在欣赏这苑中任何角落的美色,目不暇接,百看不厌。

还有一点,蔡希珠从不承认。

因这院子是属于某个郎君的,她每日在此出没,踏着其中每一处地砖,看着每一棵草,她都能品出几分,她也知是牵强附会,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脑中要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亲密感。

说要用一个词形容,“睹物思人”,大致就是如此。

蔡希珠眼睛看着窗外,整个人却并不放松。在她极为小心翼翼,正要用眼角余光去瞄一眼对面人的情况时,忽地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本能的警惕使然,她身子远离窗牖往后缩,人也一下转脸,就这一缩,蓦地就撞上本是隔了点距离的郎君身子,郎君的下颚也不期然地压在了她头顶。

两人以蔡希珠侧靠在孟长卿的怀里的姿势,似乎拥在了一起。

蔡希珠浑身一僵。

要给她玉饰的孟长卿也愣了神。

蔡希珠看着距离极尽的孟长卿高突的喉结,迷茫地眨了眨眼,手指攥紧了膝上的裙裾,心跳也再不受控制。

此刻,她整个脑子都糊住般,一时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相比起她这个被蔡裕护在一方天地、未曾见过几个外人的青涩小娘子而言,在男女关系上,经验丰富的孟长卿便游刃有余多了。

孟长卿须臾就回了神。

他喉中轻笑了一声,垂了点头,将二人鼻尖之间本就不多的距离又拉进了一分,酒气往蔡希珠的鼻中飘,话也带着戏谑,“故意的么?”

蔡希珠反应几息,待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在说她故意朝他投怀送抱后,像被人一下踩到痛处般,心头一个激灵,人就要往远离他的方向逃。

孟长卿没让她如愿。

他极快出手,一把压上了她的后腰。

蔡希珠彻底僵硬。

孟长卿垂目,以这个角度,很便利地看到了她微敞的衣领深处,那隐隐约约出现的一个红痣。

像雪地中的一颗红果子。

无端引人想采撷。

尝它一口。

本就饮酒良多的郎君目色一变,口中再问:“问你话呢?”

他说着话,脸庞又往下压了一分,口中含着酒味的气息潮湿又微热,尽数洒去蔡希珠的脖颈中。

蔡希珠像被猎膺捉住的小鸡仔,颤声:“没、没有的。”

“是么?”孟长卿反问,“你这……是长了一颗痣?”

蔡希珠老老实实答:“嗯。”

孟长卿缓缓伸手,以她随时能拒绝的速度,往那颗痣去。

蔡希珠对男女之间的好奇心,并不比沈烟寒少一毫一分,见孟长卿抬起玉骨般的修长手指靠近她,不止没退,反而心腔中涌起一股令她愉悦的兴奋。

就像呆在笼中的雀儿,终于见到有人拨弄束缚她笼子的钥匙。

蔡希珠咽了咽口水,闭目,放缓了呼吸。

在孟长卿手指触碰到她肌肤的一刻,颤了下眼睫。

她没睁眼,一幅任君采撷的乖巧懂事模样,孟长卿这样本就动了心思的郎君,又岂能不把握机会?

束缚理智的枷锁断裂,小娘子的痣终于拨云见日,醉酒的孟长卿眼热一分,随心所欲,凑了唇过去。

蔡希珠蓦地睁眼,抖了下身子,咬紧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