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我是听你说起黑衣人是灭族仇人时,才知道你我两族之间的仇怨,你相信吗?”

雪福眼巴巴地盯着嫣红的后脑勺,他和嫣红结为夫妻,却从来没有细问过嫣红的过往,此刻,他连走到嫣红面前的勇气都没有了。

当初,蝙蝠一族四下猎杀,不知道杀了多少弱于他们一族的。那时的雪福还是个小孩子,所以并没有参与其中。

到头来,雪福自己和嫣红之间,居然横亘着这样的深仇大恨。

嫣红自嘲似地轻轻叹道:“罢了,一切都是命数。”

她说完,带着一种凄然杀向了林妖,在场的谁都明白,她这样的举动如同飞蛾扑火。

封赴阳想要帮忙,即墨酒没有阻止,朱雀却说话了:“主人,这是兔子注定的结局,你最好不要掺合,免得乱了她的轮回。”

封赴阳瞅着一副深沉模样的朱雀,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朱雀歪了歪鸟嘴,“我就是知道啊,主人你如果恢复了圣女眼的话,就也能看见了。”

“那于洋和于芳清呢?你当时怎么不说我们也坏了他们的轮回,你跟了我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你提到轮回,真是奇怪。”

朱雀无奈道:“于家父女是明打明的坏人,他们灰飞烟灭都好,我才不会为他们考虑呢。”

她们两主仆对话的同时,雪福已经跟上了嫣红的动作。嫣红如同所料的那样,林妖只是简单地甩了甩袖子,就将她打倒在地,吐血不止。

林妖想要下死手时,雪福再次张开双翅,拼死抵挡,无奈他与林妖相去甚远,威风的双翅瞬间被齐齐斩断。

朱雀的眼中露出些微不忍,这种修为不深的蝙蝠妖兽,断了翅膀,无异于伤了根基,而雪福兴许是有暗伤,看起来才会是这副伤得极重的样子。

“雪福,你无可救药!你是我蝙蝠一族,我念你无父无母,抚养你一场,如今你忤逆我,我还是想给你生路,你可要?”林妖定定地瞅着雪福。

雪福惨然一笑,如果不是林妖,自己的父母也不会死,虽然父母犯了禁忌,可他们终究是自己的父母。

他无所谓地笑道:“我这条贱命,还给你就是,你已经杀了我们的儿子,要在我的眼皮底下伤她,我只会与你殊死一搏。”

林妖顿时收回了那一丝怜悯,“好好好,好得很,你愿意为了一个兔族女人选择放弃生机,我也懒得动手了,我劝你们别白费力气,自戕吧。”林妖口气不小,俨然将他们夫妇二人彻底视为死人。

“呵,看来你对你们之间的胜负有了论断,那就该轮到我们了。”封赴阳拍了拍手,吸引了林妖的注意力。

封赴阳想起曾经见过即墨酒释放威亚,也学着来了一手,她还没有恢复到当初强悍的实力,索性将这威亚仅针对于林妖释放。

林妖顷刻间感到双膝如同石化一般,根本站不住,可他突然浑身一震,竟然将那股压在他身上的无形的力弹开了。

即墨酒“啧”了一声,封赴阳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看了一眼即墨酒,说道:“要不,你来?”

即墨酒宠溺地瞧着她,默默将手掌搭上了她的肩膀。

封赴阳借势,再次释放威压。

这一次,林妖猛然跪地,再起不来身,他的牙关咬紧,想要“啐”一口也无能为力。

“你,带着他走。”封赴阳纤手一指,对着嫣红吩咐道。

嫣红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是一点也不领情似的。

“你没听过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封赴阳又催促道。

话刚说完,雪福就哇地吐出一大滩血。

嫣红回过神来,也顾不上雪福是她的仇人一族了,多年的感情使她焦急地凑到雪福跟前,抬袖为雪福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还不走?他可等不了多久了,再不离开,只怕你们连最后一句话也说不上了。”封赴阳烦的就是这种磨磨唧唧的,所以说话的语气变得很差。

嫣红这才看了一眼封赴阳,眼神哀戚而迷茫,随即将雪福背在了背上,缓缓离开了。

对于封赴阳的打压,林妖连喘气都不能够。封赴阳意识到了这一点,松了些劲,问道:“魔珠在哪里?”

林妖大口大口地换着气,一点欺负嫣红的姿态都没有了。他看得明白,他绝不是这两个和雪福一同来的人的对手。

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魔珠在哪,它被一个红衣男人抢走了,那人,我打不过。”

“红衣男人?”封赴阳狐疑地盯着林妖问道。

“是的,他手中的一把弓箭十分骇人,将我的肩膀射了个对穿。”受封赴阳压制,林妖的音量不大,可他话中那咬牙切齿的意味十足,像是还在记恨红衣男人伤了他的事情。

“哗!”林妖双肩的衣裳都碎裂了,封赴阳懒得问他是伤得哪只肩膀,索性一记藤刀将林妖两个肩膀的衣裳都割破了。

一个血糊糊的箭伤露了出来,封赴阳一看,顿时确定了林妖提及的那个红衣男人就是百红衣,因为红箭的伤作不得假,她在记忆里见到过。

封赴阳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即墨酒,嘟囔道:“怎么又是他?”

紧接着,她又问道:“是千画?”

即墨酒看了看她,回答道:“重溟盯着百红衣,答案,我们直接去找他要吧。”

封赴阳和即墨酒即将走出山林的时候,看见林子另一头透出耀眼的强光。封赴阳一惊,问道:“师父,那是?”

“嫣红和雪福双双爆了妖丹,已经魂归尘土。”即墨酒对他人的生死不感兴趣,极为平淡的答道。

封赴阳却震撼了,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自己同样经历了极为复杂的情感,如果换做她是嫣红,自己的爱人与自己有灭族之仇的隔阂,却在最后关头为救自己受了致命伤,她该如何自处?

她也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吗?一起生,或者一起死。

想到这里,她侧首瞟了一眼即墨酒,终于还是压下了眼底的情绪,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