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松江的音乐 浑浊的江水不只流淌着岁月的惆怅,松江上历来飘荡着感怀往昔悠扬的音乐声。元宇给叶从阳打电话。他怪里怪气的说:“元宇是谁啊?怎么听着耳生,我想想,好多年前的事,快忘了。” 元宇说:“我知道你现在忙,你发个定位,晚上我去找你。” “我有啥忙的?定位我现在发给你,你最好马上出现在我眼前。不容易呀!你还记得我真是不容易----我快忘了我还有一个兄弟---”他的语调就是松江音乐里的一个音符。 叶从阳的公司在江北一处远离喧嚣的大院,里面有多间房,一栋二层小楼,一列办公的平房,一大片空场。空场上码放着许多啤酒和饮料。小楼旁边的房敞着门,里外有工人在干活,一辆叉车在装卸搬运啤酒。元宇的车开进院里,便看见叶从阳叼着烟站在小楼前。 元宇下车说:“环境不错,院里还有树,就是杂草太多了。” 叶从阳问:“谁的车?” “我爸的。”元宇答。 “老爷子有车了?” “我爸好攀比” “跟谁回来的?” “我老板。” “你老板呢?” “我把她留酒店了” 他不说话了,眯着眼笑嘻嘻看着元宇,元宇左顾右盼,避其锋芒。他笑问:“躲啥呢?能耐大了哈!消失了三年多电话都懒得打一个。谁限制你人身自由了吗?还是干大事的人不屑于婆婆妈妈。” 元宇笑道:“一会儿整点猪头肉,大葱辣酱卷油饼,好久没吃,早就馋了。咱俩就喝小烧,一醉方休。” “谁说跟你喝酒了,一会儿我给你买个猪头,你自己捧着慢慢啃。” “跟吴烟结婚了咋不通知我?时间真快!”元宇掏出香烟点了。 “嘿!啥时候把烟捡起来了?你是彻底要变。”他陪着元宇又抽了一根,眼睛里有一丝的倦怠。“咋通知?你给我机会了吗?江洋找你找疯了,你可够无情的。” “哦!我忘了-----这样对我们都好,你懂的。”元宇猜他平时工作应该不轻松。虽说当了老板,但他性子急,看不惯的活肯定自己要亲自上手。而且这么大的摊子他也很操心。 “懂个屁!你还是个男人吗?看见江洋那个难受的样子,我真想揍你一顿----好歹你给她一个交待。” “主要我没法交待-----”他们一同走进小楼里。“吴烟呢?” 小楼的内部空间很大,装修很别致,居家亦能办公。一楼有厨房餐厅卧室卫生间,还有一间大的类似办公室的客厅。 “她去买菜了,我说我们出去吃,她说出去吃没感觉,家里温馨-----以后你飘累了,回来咱有家,我正好缺个合伙人------我给她打电话,你不是说吃猪头肉卷饼吗?” 元宇阻拦说:“她弄啥咱吃啥,我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 元宇楼上楼下转了一遍,吴烟就回来了。元宇迎了了出去,她依然那么漂亮,长发束起,黑色紧身裤,浅蓝色大衣,甚至比当年更有神采。看样子从阳把她保护的很好。离老远她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北方人一般不注重仪式感,但她的仪式感与生俱来。 元宇走过去不知怎样问好,要握手,她却给了元宇一个礼仪感十足的拥抱。这是元宇此生跟女人最纯粹的一个拥抱,温情尽显。她说:“元宇,知道我们多惦记你吗?我结婚那天洋洋哭了,哄都哄不好。一会我打电话告诉她你回来了,可以吗?我不能瞒着她,请你原谅。” 元宇说:“没关系,我明白!谢谢你还照顾我的感受。” 叶从阳嫌楼下吵闹,要上楼用餐,但吴烟需要拿许多东西上去,十分麻烦,元宇便拒绝说:“楼下敞亮,上楼太麻烦。” 吴烟开始忙活,一个中年妇女雇员协助她。元宇不好躲屋子里安逸,要帮忙她阻止,只好站在一旁陪她聊几句。她说:“这几年事业刚刚起步,手忙脚乱,哪里都乱糟糟的,你别介意。” “你扔下了铁饭碗,打理这么大的生意,后悔吗?” “铁饭碗才是我的死局,不走出来咋知道海阔天空。当然,体制内不见得不好,体制外也不都是海阔天空。因人而异吧!对我来说是。” “看出来了,你现在幸福了,至少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意。我觉得你比从前充实多了。”孤独的滋味也只有自己懂自己的那份。 她笑了笑。“从阳嫌我总管着他。有时候他也是太急躁。” “他不欺负你就好,管他要严点。这家伙主观性太强。”元宇笑道。 “你

可拉倒吧!我在她跟前还有主观吗?我知道自己姓啥就不错了。我天天守着酒堆她都不让我喝酒,你说我容易吗?”叶从阳道。 “元宇你信吗?” “你是怕他多喝,控制他喝酒没错,他是嗜酒体质。” “听听!你不用叫屈。元宇比我了解你----今天你哥俩随便喝。” 过道的墙上有一幅模糊的《雪溪图》,像被遗弃了一般,有心人才看得见。画外的女人优雅十足。劳动使人优雅不凡,就像爱运动的女人散发出不一样的魅力。吴烟曾经游荡在雪溪旷荡的天地之间,孤独的对抗凄冷,供欣赏着者欣赏。现在她跳出来了,立刻还原了曾经立体而多彩的魅力。生活的欣赏者是最莫名其妙的一群人,或许我们都无意的担当过这个角色,虽然它是个极短暂的角色,却使人厌恶。 叶从阳拍拍元宇肩头说:“走,我带你转转。” 他的仓比元宇想像的大得多,每间都有百余米长,四十余米宽,至少十多间。他们从门口慢慢向里面走,慢慢踱步回返。仓里幽暗而清冷,箱装的品牌酒一拍一拍码放的很高,紧凑而整齐。这种情景元宇相当熟悉。元宇说:“没想到你发展的规模这么大,真不错!” “一个叫江洋的女人促成了这一切,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她?” “你们是合作关系,相互成就,别忽视自己的努力。” “哼!别自欺欺人了,我只知道你心里还有她。你忘不了她,江洋的性格没有富贵人家小姐的矫情劲----虽然我对有钱人知道的不多,但她的品格肯定少见-----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局面。我不是屈服什么,事情发生了,我又接受了,那我就要客观的面对所发生的事。无论我喜不喜欢,当我接受的时候,我就要尊重人家的心意。” “我认为你表达的并不清楚。社会生活自有其社会性,有人给你机缘,你顺应了,不代表你失去了自我。谁能孤立自己然后考虑生意呢?生意就是这样,人脉交际,世故往来。不是说你不感激她,但感激她不代表你要诚惶诚恐,我想那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是你代入感太强了吧?我可没那么想。我们的关系处理的很好。当然,你比我了解她,你知道她行事的风格。你猜吴烟跟她说你回来了,她会来吗?” “我恐怕呆不了几天-----一定要讨论她吗?” “可以不讨论,但是眼前的东西涉及到她,不该不明不白的逃避。” 元宇一声叹息,说:“除了你,谁在这件事上品评我,我都不接受。可是你说了,那么我确实错了。我该反思了。” 吃饭间元宇谈了目前的情况,出其意外,吴烟和叶从阳并未对中州特别感兴趣,只是对元宇拥有了自己的公司感到高兴。看来佳萤所谓的网上传言也并非多么普遍。 元宇说:“如果你俩缺少资金跟我说,我可以尽绵薄之力。” 叶从阳道:“去哪跟你说?你人一走电话就换,根本联系不上。” 元宇笑道:“这次不会了。” 吴烟说:“只要能常联系就好,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有啥困难至少能跟我们沟通。从阳说你肯定会回来的。” 元宇说:“是!叶落归根!” 元宇对吴烟的手艺赞叹不已,尤其烤鱼,外焦内软而不松散,配上她自制了辣椒酱,以为绝美。她笑道:“你不常吃,常吃也腻歪。” 叶从阳问:“你说是跟老板一起回来的,你不是自己开的公司吗,哪来的老板?” 元宇道:“她是我的合作伙伴,她比较年轻,刚继承家业还不太熟悉,所以我帮着她打理一下。” “什么公司?”他随口问。 “赌场,酒店,夜总会,外贸进出口,影视和地产。” “嗬!够厉害的,你要翻天了---她跟你来这干嘛。” “她好奇,还是小孩子心性----我不太忍心拒绝她” “女的?多大了?”叶从阳不打算劝酒,举杯对着元宇示意了一下。 “女的,二十来岁吧!”元宇举杯干了。 “等等!什么情况?超级富二代吗?什么老板?是你女朋友吧?媳妇就是我们男人的老板。”他说。 “这么说也可以----我现在对情侣的观念有点模糊” “明天约来见见,我一看便知。” 吴烟突然问:“元宇,当年你是跟洋洋的秘一起离开的吗?” 元宇说:“嗯------她现在协助我打理公司呢。” 吴烟犹豫了一番,还是说:“这-----对洋洋来说有点残忍-----他们不让我问的,但是我真

控制不了自己---” “没关系,都过去了-----”元宇肤浅的笑了笑。 吴烟说:“你们本来是一场纯粹的感情,想不到结局是这样-----其中的感受我们外人是无法懂的-----元宇,我打算还是不告诉她你回来了,这对她打击很大-----她好不容易平复了----很多事都是硬熬过来的,我觉得我不应该那么鲁莽。” “我也觉得这样更好。”元宇说。 当年读鲁迅“当我沉默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元宇就立刻认定了他的不凡。这些年过去了,这句话的感触从未失效,而只是愈发的深刻认识。事关思辩形式与行为方式不相契合,便了无意义;梦想都在心里,实现不了先夸海口的都是笑话;个人的独自思索现于人前怎么如此单薄苍白。‘知行合一’不了解,但仅凭字面的理念未免多此一举。如果知行完全能合一,世间也不会出现那么多说教式的道理,而知行只是合一,又失去了想象拓展的空间。哲学家和人是否有用谁都说不清,科学改变了世界已是定局。 元宇和叶从阳聊了很久,不断的喝茶抽烟,二楼的小客厅里充满了一知半解半途而废的讨论和争论。当元宇说了一些发生在中州的经历,叶从阳很是震惊,因而讨论起关于人性的各种行为表现及其抑扬的价值。元宇越听越心虚,越听越迷惑,反观叶从阳这几年的经历,踏实肯干,无需讨论。元宇一下子悟出了颠覆性的观点。 元宇认为自己不该对此行为产生任何突兀的观点,此行为不关乎如何评价过往和未来的一切经历,只关乎他们久别重逢的信任。他们该波澜不惊的谈论惊天骇地的事,该一如以往的不屑于风浪。表面上确实是这样,叶从阳没有言辞激烈,元宇也不是妄加辩驳,两人草率地提出了一些观点然后各说各话,更像是走个过场式的扯皮。到了他们现在的年纪,已经懂得了扯皮不较真的美妙,但元宇为何偏偏无法平静?是年龄和阅历增长的原因吗?还是他们都有了真正的惧怕,并且都甘于接受这样的惧怕。 四月的江滨虽非天寒地冻,风里的寒气却也伤人。江面的冰还未消融,到处是裂痕。江中心的一涓细流淌过冰面,江边的路深远而萧瑟。四人驱车去江上游的一家酒厂考察,那家酒厂的产品是江滨的老品牌,拥有最优质的水源和最丰厚的粮食资源,曾辉煌了不只一个时代,现在却濒临倒闭要转让。 千叶月明没见过冰封的江水,雀跃了一下,但同行的其他三人一脸的哲思,都默默的,她也便消沉了。昨天她陪周庆芳待了一整天,想必被折磨的够呛,今天见了叶从阳和吴烟以为会有趣一些,但心事重重的中年人大多都无趣。 酒厂的状况比元宇预想的落败得多,厂房车间和设备太老旧,基本无用,买下来也只是为了这个品牌价值和这块地皮,以及它背后所牵扯的一系列难得的资源。厂长的接待相当的敷衍,看着两男两女的样子,似乎认为就是一群开酒吧的有了非分之想来扯淡,毫不掩饰他的失望。两个女人相谈甚欢,对酒厂毫无兴趣,像是来观光,元宇只在心里合计,样子也不怎么上心,还好叶从阳询问的相当仔细而且比较专业,厂长一行领导渐渐有了些耐心和信心。 酒厂规模不算小,按叶从阳的认真程度一天根本看不完。他要全盘的评估收购价格,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元宇认为不必要太注重硬件的细节,现在这些已是酒厂价值的旁枝末节。 厂长终于打算留下众人吃饭,席间可商谈收购细节并剖析此品牌的未来价值,饭后也可以去周边配套区域转转。可是吴烟和千叶月明早没了耐心,元宇也认为无此必要,后期可以请专业的人来评估。他给叶从阳打了一针强心剂:‘酒厂是收定了,收购价也不必太计较,资金很充裕。重新树立这个品牌比能赚多少钱更重要,短期赔了无所谓,后期为打造和推广品牌形象还会投入更大量的资金。希望有生之年一直坚持弘扬这个江滨的老品牌,带动地方部分经济增长,成为江滨的优秀企业。’ 他笑了,“你怎么来了一套官方措辞!” 江风生硬。当人们突然闲暇下来最怕没有目的,没有目的与好高骛远都是百无聊赖的开始。但在阳光骄媚的河滩漫步还需要什么目的?江风吹面而不寒,长空一望清凉无际,漫步本身就是很好的生的目的。 漫滩上细砂碎石,岸边修砌的水泥青砖缝隙里有青草滋生。千叶月明穿着紧身牛仔裤,富有弹性的小屁股在元宇眼前晃啊晃。她的粉色夹袄在灰色的河滩背景下异常醒目,彰显了青春的曼妙。对着她的小屁股胡思乱想也是此行的一个小目的吗?自己思想的境界哪里高妙了?元宇脱下皮夹克给她披上,罩不住她曼妙的青春却罩住了自己龌龊的遐想。 远处有一栋奇异的建筑临江而立,跨越漫滩,傲岸江边。它的造形既非仿古也不效今,外墙华丽,窗格鲜艳,房檐翘立挺拔,无论从地势上还是形式上都异常突

显。从河滩顺着长长的石阶上去,正门上有两幅字:‘醒来天地昊,醉去古今冥’,横匾上刻着‘江上饮者’四个大字。是一家酒吧。江边能经营这种店铺实属不易,而题字的境界更是难得。 叶从阳说:“走吧!进去坐坐,我早就想来了,一直不敢。” 酒吧里面幽深华丽,分成了明暗两个部分。明吧能看江景,风格相对素雅,也安静,除了饮酒也可以喝咖啡和茶。暗吧则是纯粹的饮酒地,供寻求刺激的人宣泄情绪而不见天日。明吧里顾客不多,元宇看了价格单,相当昂贵,但搭配饮酒的几样菜品的图片看着挺诱人。 谁都没拒绝饮酒,似乎都不想辱了江上饮者之名。 酒吧的墙上挂着一些名人光临于此的照片,配着他们眉飞色舞的签字。墙上有很多抽象的涂鸦及线条,还有一些蓬头垢面的人脸素描,克苏鲁风格的魔幻图案,大概是想表达音乐大师们觉醒或沉迷前的精神错乱或精神超常的灵感爆发。在大师的了不得的精神力之前,一切饮者都是徒有虚名的俗客。 站在舞台上那两个怀抱乐器的精神饱满的小伙子除外。 两个年轻帅气的驻唱歌手看见了千叶月明,眼睛立刻放了光,弹唱随即开始,空气里充斥了青春的觊觎活力。一曲落毕,千叶月明笑了笑,向他们摆手打个招呼。两个小伙来了精神,捧起吉他弹唱《一见钟情》。青春的魅力难以抗拒,月明的笑具有魔力,小伙频频放来的目光如夕阳之辉包含着暖暖爱意。 墙上的大师们肯定都懂青春的美好,只是太短暂捕捉不到,他们便荒唐了,因而选择一种现象颓靡的不知所谓的精神爆发。 千叶月明在这一曲里突然寡然失欢,对小伙子的眼神无所反应。她扫了一眼墙上的涂鸦,正身看着元宇,轻轻抚摸他的手背,举杯干了。 “年轻是好!”叶从阳道:“我们的青春就这样过去了!” “过去了---都以为自己时代的青春无可替代,其实都一样。”元宇侧脸看沮丧的小伙了,他们还是卖力的演奏,只是本来欢快的旋律变得凄怨了。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吴烟说,也看了一眼年轻歌手。 这一曲唱毕,一见钟情的青春像音乐大师的精神超常的作品被束之高阁,两个小伙子倔强的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颓靡,其中略高略清瘦一个小伙清清嗓子说,下面为三号桌的客人献上一曲《口是心非》,希望大家喜欢。 “我们好像是三号桌吧?我们没点歌啊?”吴烟笑道。 “江滨的青年人真热情。”千叶月明道。 这一曲发挥确实上佳,唱出了一腔悲凉与凄美,在座的顾客都受到了情绪的感染。不过这首曲风毕竟有些强劲,后半部分几乎如声嘶力竭的呐喊一般,大概是属于暗吧不适于明吧的曲目,他们刚唱完,貌似经理一样的人物走上前附耳低语了几句。两个小伙子立时又颓靡下去,但这颓靡似乎不是因为受到了警告,而是他们一见钟情的姑娘依然落颜浅浅,无动于衷。 顾客可以点歌,一首五十,也可以献唱,一首一百。叶从阳是有几年吉他功力的,虽上不了大雅之堂,花钱在人丁奚落的酒吧里尝试一下应该可以。受了气氛的感染,便跃跃欲试。他冲元宇使了一个眼色,一歪头:“走!整一下。” 小伙子敢爱敢表达的劲头值得肯定。元宇痛快的起身,为弥补青春的遗憾。“走!现一回眼。” 略矮更清秀的小伙子把吉他递给叶从阳,另一个小伙子递给元宇。元宇笑道:“我不会,就是上来凑热闹。” 叶从阳抱好吉他神情一端,元宇便知他要唱《大约在冬季》或者《一剪梅》。这两首他最常练,也适合今天的多情场合。最终他选择了《大约在冬季》。叶从阳唱歌本是不错的,被元宇一掺和,一首优美伤感的情歌被唱得褶皱而苍老,像光阴逝去美人迟暮,失去了追忆那个恋人的有效价值。 吴烟只是抿嘴轻轻微笑。大概歌里的灵魂还在,千叶月明竟听得很投入,眼睛像含着泪光一样闪亮。 唱完以后竟然有人鼓掌,还不只是吴烟和千叶月明。叶从阳搭着元宇的肩膀回到座位。“当年齐秦要是这么唱,王祖贤会不会嫁给他?” “那不知道,我就知道原唱要是听了我唱的,肯定掀房盖。” 两个歌手退去了,没有了现场音乐,气氛又不一样了。多少时光流逝,多少思绪翩迁,也不过是一股回味的一瞬间沉醉。不说是是非非,不论高低起伏,说起话来可以没头没脑。 “江滨的春天太短暂,草木刚刚生长,就进入了夏季。”吴烟说。 “小时候在农村只记得草木旺盛的事,冬天的事我竟然没什么印象,可能太冷了,不怎么出去玩。”元宇说 叶从阳说:“我

喜欢冬天,玩雪的乐趣是不可替代的。想想满天盖地软绵绵的雪,想怎么疯都行,不怕摔。尤其从前,雪地上有动物脚印,好追踪。野鸡最多,下个套,扫一块空地下网拍子都能抓到。随便那条河凿个冰窟窿就有鱼。冬天的鱼还大,天然保鲜。我虽然不是农村长大,但是小时候江北这边人烟稀少,都是旷野,随便撒欢儿。现在不行了,一个是没时间,就是有时间也没有那样的地方了。最主要是没有那些野味了。” 吴烟问月明:“你在中州长大,没真正见过雪吧?” “嗯!只是在电视上看过。好羡慕!吴烟姐,我下次一定冬天来,你可以带我去看雪吗?” “当然可以” “我怕到时候你不记得我了” 吴烟笑道:“为什么不记得你呢?这么可爱漂亮的姑娘,我为了弥补我稀里糊涂的青春也要记住你-----到冬天我邀请你,来这滑雪,看冰雕,尝尝正宗的江水炖江鱼,杀猪菜。” 千叶月明说:“真好!只是要等上大半年,不知那时元宇哥还在不在中州?他若不在,你们便也不记得我了。” 吴烟笑道:“为什么不在?他的生意在中州,哪那么容易离开。即便他离开了中州,回到这里,你不是更应该跟来。” 千叶月明沉默了,看着窗外冰封为解开的江面。 元宇说:“月明,看见那架白色钢琴了吗?我注意很久了,去给我们弹奏一曲怎么样?” 她立刻起身走向了钢琴。不知她弹的是什么曲,前奏一响起,大家就认定了优美不凡。 元宇本相信天份,经历的多了,又认定了平衡守一原则。人类的脑袋应该是一样的,只是看怎样开发运用,运用了多少,用在什么地方。但是看她弹琴,元宇再次相信了天份。或许每个歌者在弹琴的一时间都投入了身心,都挥舞着悠扬思绪,表达一种复合的情绪。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同样的旋律在她的指尖流出,元宇再想不起盛世美颜,只想一个女子向隅而泣的模糊昏暗的有山水的背景。 叶从阳向来对有音乐理想并付与实现的人抱有特别的情感,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孩对于音乐的理解竟如此的不凡。 旋律缓缓地从千叶月明的指尖倾泻而出,松江的岁月蹁跹浮现,仿佛是大家共同的伤怀。弹奏第二遍的时候千叶月明用英唱了出来,她的声音空灵唯美,整个酒饮吧瞬间鸦雀无声。 两个帅气的歌手不知何时又出现了,躲在了墙角,呆呆的看着他们一见钟情的姑娘演绎着一场人生的旷世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