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聚集在一起,眉头紧锁。

因为他们深知,他们的一切,都是依附和寄生在长安和长安的贵族勋臣身上的。

而汉室太子一旦发起狠来,别说是他们的家族,就是他们的靠山都可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办?”有人叹气的担忧。

“我们快快回去禀报各自的主家吧……”一个人道:“希望家主们能去求那些彻侯大臣甚至宫里的贵人,请他们在天子和太后面前,为我们说话,太子这样太胡闹了!”

“是啊,是啊!”那个亲自出面问刘彻的擅权握着拳头,脸色苍白,显然他还没有从方才太子对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一直处于恐惧中,此刻,他就像一个抓到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这些人还在商议。这时候,一队全副武装,打着旗牌的官差,从远处的官道上走过来。

为首的一个官员看了一眼这些人,问道:“重泉县擅权杜春何在?”

“小人就是……”那个脸色苍白的擅权,战战兢兢的走出来,拱手问道:“各位上差找小人有何贵干?”

“本官风内史备盗贼都尉剧都尉之命,有事情,请杜擅权过内史衙门一趟……”

这个官员拿出一份公,丢给杜春,道:“经查明,杜擅权与两年前重泉县的几宗夜盗杀人案有关,另外,备盗贼都尉衙门接到百姓检举,杜擅权还牵涉了七八宗勾连游侠,欺行霸市的案子!”

杜春闻言,一屁股瘫软在地。

这些事情,他明明都把手尾都给抹掉了啊,怎么可能还能被人翻出来?

这时候,杜春在来抓捕他的官差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是重泉县的张大郎吗……”他彻底的绝望了起来,那个张大郎,可不就是重泉县之前最出名的游侠吗?不是曾经跟他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吗?

“张大郎……”杜春吞了吞唾液,企图拉关系。

事实上,那个张大郎也确实向他走了过来。

但是,是提着枷锁和刑具的。

枷锁临身,杜春痴呆的看着这一切,他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那些以为人不知鬼不觉的事情会被翻出来?

为什么,平日里跟他称兄道弟的游侠头子会变成官差?

“兄长……”杜春只听到耳边,张大郎低声的叹息:“怪不得小弟翻脸无情啊,实在是,小弟如今吃了这朝廷的皇粮,受的是剧大兄的恩惠啊,俺们游侠儿,历来都是听大兄的!”

于是,这些官差就押着杜春上了囚车,然后扬长而去。

留下的那几个擅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股自灵魂深处升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们的整个身心。

谁家屁股底下没有屎啊?

面对太子的这个明显的警告和报复。

这些擅权每一个都从心底升起一股绝望。

事实上,他们还强撑着到现在,还支持他们的支柱。

无非就是两点。

一是,本家在朝野有大量的利益关联者,甚至有的人的家族还跟宫里的贵人有着深厚的‘友谊’。

二则,太子今年才十六岁多一点,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再怎么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但此刻见了杜春的下场。

这些人,不由得全都想起了市井的流言。

“太子彻是太宗孝皇帝指定的隔代继承人……”

“太子彻自小就英明神武,有异于常人,太宗常对太后言:此子类我,当王天下!”

太宗孝皇帝,离世才两年,他的手段,他的威望,他的厉害,此时还没有消退。

这些人终于开始恐惧,动摇了。

“我和我背后的家族虽大,认识的人也多,但拿什么去跟一个得到过太宗孝皇帝认可的太子斗?”一个人的恐惧的想着。

当年,太宗孝皇帝,赤手空拳,打趴下了陈平周勃,一手压服了天下野心之辈,不仅仅是民间百姓对这位仁慈的天子记忆犹新,以为圣人。

关中豪强、贵族,对其更是恐惧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