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那一周，除了和丁佳佳在茶水间闲聊过那么片刻，剩下的时间程澈都被工作埋了。 她很忙，真的很忙，忙到睡觉的时候都在想方案的细节。 终于迎来休息日。 一觉醒来，大概是下午三点，真是睡了个好觉。 她在去公司加班和打游戏解压的极限二选一下选了打游戏。 有一段时间没登游戏了，刚上来就被秦相相拉着组队，除了交流敌方视野，两人还闲聊了起来。 “我看到世纪地产官网了，那个人是程斌哥吗？” “程斌哥？”程澈显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什么官网看到程斌哥？” “世纪地产啊，”秦相相说，“我男朋友买了世纪的股票，这几天天天涨停，我就多嘴问了下，我男朋友就说和世纪地产南深分部新任e有关，说是他搞了个特别好的项目。” 如此高大上的前缀，程澈否认的非常彻底：“程斌哥怎么可能是地产公司分部的e，他是学建筑的，和他姑姑一样，是那种被人簇拥的建筑师。” 她还记得那天在村里程斌被一群人围住的浩荡场面，就跟程莉得奖那年上新闻一样，被人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水泄不通。 “建筑师？” “对啊，他一个学建筑的怎么会当e？他又不学金融。” 真当e，程斌看得懂那些充满铜臭味的报表么？ “好吧。”人妹妹都这样说了，秦相相只能认为是她认错人了。 同名同姓这种程澈见多了，和秦相相聊过以后也没太在意。 原本她是想和秦相相双排到吃晚饭，可五点的时候秦相相就说不玩了：“我男朋友加班回来了，带我出去吃饭。” “好吧。”程澈恹恹的和她告了别，正准备单排一把，脑子突然滋滋一声。 等等，晚饭？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很认真的想了一分钟，就是想不起来，但总有什么卡在她脑子里，很重要的一个东西。 不用她费心费神去回忆，沈肆的微信电话进来了。 完！蛋！了！ “你在家吗？” 程澈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说在的话，他会立刻让她下楼吗？ “这问题很难回答？” 在他连续的催促下，最后程澈心一横，问：“你不会在我家楼下吧？” 她这么心虚倒让沈肆奇怪起来，看了眼她公寓的大门，否认：“没有。” 程澈松了口气：“那你在哪？” “去你家的路上，大概还有四十分钟。” “没问题，四十分钟后，我家楼下见。” 挂了电话后，程澈将手机往沙发一扔，撒腿往房间跑。 亲娘啊！穿什么！ 没时间给她好好思考，最后抓了条显眼的鹅黄色连衣裙。 换衣服，化妆。 在她紧赶慢赶打扮好自己后，才花了半个小时。 程澈彻底松掉紧绷的弦，然后开始戴耳环、手表，喷香水，拿包，换鞋。 在门口完美的转了个圈，出门吃饭咯。 等电梯的时候，碰到隔壁03的租户，是个长相甜美的小姐姐。之前乔伊给程澈寄嘉宝果的时候，满满一箱，程澈吃不完，分了两盒给映如姐，碰巧撞见03回来，又给她拿了一盒。 除了平时搭电梯碰见，她和03的交集就那么多。 “那天是你男朋友吧？”03小姐姐忽然问她。 程澈朝03小姐姐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什么男朋友？” 03小姐姐指了指她的房门：“就端午假期的最后一天，你俩抱在门口，我不小心看见了。” “我俩抱在门口？”程澈笑容逐渐扭曲了起来，试图期望03的小姐姐承认自己在胡说八道，“我，跟谁？” “一个男生，穿着白色的t恤、黑色的运动裤和白色的球鞋。” 和沈肆那天的穿着一模一样，但也不代表03小姐姐不会看错。 程澈在心里鼓励自己要坚强，不要被这样的流言蜚语打倒，可肌肉堆积出来的笑容已经失去了支撑点：“你确定看到的是我们抱在一起？亲眼看见的？” 程澈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可是03的小姐姐完全不顾她死活，坚定的点头，还给她死透的尸体上插上两刀：“后来你俩就进房间了。” <

> 说完，还暧昧至极的朝她笑了笑：“你男朋友好帅啊。” 一眼而已，她怎么能看的如此全面呢？还进了房间？！ 程澈顶着被五雷轰顶的一张脸出现在沈肆面前时，他还无所察觉，直到03的小姐姐从旁经过打趣了程澈一句：“男朋友来接你约会呀，难怪打扮的那么漂亮。” 漂亮吗？ 能进停尸房那种吗？ 沈肆终于察觉到她的异常了，只是见她脸色非常难看，就没问出口，只是帮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她如同行尸走肉般上了车。 安全带没拉，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绝望。 沈肆叫了她一声，提醒她拉安全带，可她完全没听见，只见脸色越来越垮，感觉下一秒就要原地大哭。 以为她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沈肆一时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只能俯身过去帮她系安全带。 身前有男人的气息在靠近，绝望透顶的程澈总算是回了神，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脑海又响起03小姐姐的话来——“你俩抱在门口”、“后来你俩就进房间了”。 那晚她跟沈肆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肆后面那些像在追她的行为和那晚究竟有没关系？ 还是说，那晚是她色迷心窍把沈肆怎么了？ 程澈懊恼极了，为什么要夸下海口？为什么要喝酒？ 就在她脑袋快要炸掉的时候，她神差鬼使开口问沈肆：“你应该没有要追我吧？” 安全带刚拉过来，还没来得及扣进去，就听见她这么一句。 沈肆心跳乱了一拍，抬眼去看她没太多内容的眼睛。 没有困惑，没有茫然，也没有慌乱，很平静。 让他看不到她任何一丝半点的情绪，更加无法分辨她问出这句话的背后是否还有其他意思。 两人靠的近，呼吸着彼此的气息，而她的唇就在眼前，勾引着他。 假如亲下去，是不是更容易？ 那一秒钟，沈肆脑里闪过数千个想法，但每一个想法都很冒险。 僵持着，后面的车突然按了下喇叭示意过不去。 公寓门口是条小路，平时也有车停在这里，过小轿车是没问题的，但大型的货车就有点困难。 后面正好是一个快递代收点，卡车是从另一头进去的，这里是单行道，要出去只能从公寓门口过。 在后车喇叭的催促下，沈肆终于找回一丝意识，将她的安全带扣进去，然后快速启动车子。 他们之间，因为她那句不假思索的提问变得奇怪起来。 其实程澈是忐忑的。 忐忑他的回答。 如果他是在追她，她怎么回应？ 如果不是，刚刚那个尴尬的局面又怎么摧毁？ 她有时候真的很想割掉那比她脑子快一步的舌头。 沈肆没问她想吃什么，直接开车带她到海港城，去了一家一顿能吃掉她一个月工资的西餐厅。 她突然庆幸自己在短短的半秒钟里从化妆和不化妆之间选择了化妆。 菜品是他定的，饮品他让服务员问她。 “程小姐，今天的红酒是特供的。”大概预约时有留客人的姓氏，所以服务员非常准确的称呼她为程小姐。 可惜程澈今天对红酒两个字过敏，她问服务员：“还有其他的吗？” “不想喝酒的话，今天还有特调的果茶，现在当季的水果有黄皮、桃子和阳光玫瑰。” 程澈扫了眼果茶系列，最后要了个桃子多肉，她特别嘱咐服务员：“多冰。” 她确实非常需要冷静一下。 “沈总也要果茶吗？”服务员看向沈肆。 他开车不能喝酒，关键程澈今天听见红酒两个字跟听见鬼一样，加上隔壁03的那个租客和她一道下来，从她非常奇怪的行为看来，她应该听别人说了什么，否则她不会那样问。 不想继续刺激她，沈肆要了杯柠檬水。 “还以为你要加班。”他终于开口跟她说话了。 程澈看着他，目光是无措的。 沈肆发现，她是个对问题的先后顺序很执着的人，如果上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她就会一直卡在那里。 他是真的拿她没有办法。 泄气，问她：“你想要怎样的回答呢？” 程澈显然听懂了他这句话是回答她那个问题，摇头：

“不知道。” 不知道，不确定，不想听。 更多的是，她在害怕。 “是你先跟我要微信的。”沈肆将她先主动的事实摆到桌面。 程澈躲开和他的对视，有些心虚，好像是这样没错，可当时她只是见色起意，不代表为爱沉沦。 “那你是打算吃完这顿饭就跟我一刀两断吗？” 程澈又摇头。 她这样，倒让沈肆真的不敢再冒进了。 她就像是一只不愿受伤的蜗牛，碰一下就要缩进壳里，见外面风平浪静又冒出头来晃悠，再碰到什么障碍物又会缩进壳里，如果每天都下雨，她就会待在壳里一辈子。 西餐厅的优雅让来这里用餐的客人不得不变得端庄起来，吃饭慢条斯理，喝水慢条斯理，就连去洗手间的步调都是慢条斯理。 女洗手间，程澈以为这是她唯一可以松懈的地方，可她却清晰的听见沈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