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下着,不一会儿淹没了道路。

牛蹄子踩在雪上,露出深一个浅一个的印子。

牛车离了水泥路,走到黄土官路上,立刻颠簸起来。

摇摇晃晃了半个时辰,等苏溱几人达到朱家岭村口时,头上衣上都盖了大片的雪。

远远望去像是两尊雪人在牛车上。

苏溱很快便看到了朱家岭村口的一间小草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搭的,能看到里头微弱的灯光。

他们刚一靠近,草屋门便打开,从里头探出一个眼睛以下用白布蒙着的老汉。

“谁啊!外人不得入村——”

话未说完,朱老大声音戛然而止,他看清来人是谁了。

“苏娘子?您怎么亲自来了?”

朱老大声音立刻变得热情悠扬,急急将苏溱几人往自己家里引,“我大小两个儿子,小儿媳今日都回家了,他们说您放了他们回来报平安,明日一早便会过去。”

“苏娘子,您可真厉害,还能预防天花,真的是神仙手段了。”

朱老大笑得格外热情,又见苏溱盯着自己的‘口罩’看,笑眯眯解释。

“您先头说,天花能从人的唾液传染,不是要我们戴好‘口罩’吗?现在我们附近几个村,每日都戴着‘口罩’出门,日日用草木灰清扫家里,吃的碗筷也是用滚水煮过才用。”

苏溱未想到,她对县令千叮咛万嘱咐的注意事项,县令那边没有办好,但是平头村民们却将她的话奉为圭臬实施。

苏溱觉得有些梦幻,她以为朱家岭情况不会太好,毕竟赶集那会儿,几乎是家家户户都要去的,“都是这样吗?他们都戴口罩?”

“是啊是啊!旁的村子我没去过,咱们村是这样的。”朱老大热情解释。

“那村子里,可有人感染天花?”苏溱追问。

“不曾,一个也没见着!”朱老大语气自豪。

“旁的几个村子也少有染天花的,也有几家运气不好,后来细问一下才知道竟是去过集市,偷懒了没有清洁,吃饭也是随便用热水煮过就用,也不跟家中患病的人隔开,他们也是糊涂,也不想想这法子是您教的,肯定是对的,怎么还敢懈怠!”

朱老大的神态,活脱脱一副将苏溱当成活神仙的样子。

他们朱家岭一带最早接触苏溱,知道她的厉害,对她本来就敬重,又得知苏溱救治天花病人,还亲自接种牛痘以身试药后,对她倾佩不已。

朱老大家的两个儿子回来,又说了自己接种了牛痘,今后不再怕染上天花,不知多少人在背后喊苏溱女神仙。

“苏娘子,夜里凉,您和赵娘子,两位大哥先进屋里暖和会儿,你们今夜赶雪而来,是为了何事?”

朱老大将苏溱往自家带去。

苏溱望了眼隔壁朱里正的院子,黑漆漆一片。

“李阿姐他们呢?”苏溱心里微沉,她今日来就是来找朱里正的,顺道看看李翠花情况,李翠花也是去过集市见过草原人的,之前她心里牵挂,只是没有机会出来。

“想来是睡了,大哥自从得知有天花后,便去县衙了,后头回来过一次,不过应当一直在外头帮忙,很少回来。”

苏溱眉头狠狠拧起:“帮忙?不回来?在哪里帮忙?”

难民营情况那么糟,她今日也没见到朱里正,难道是在隔离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