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我和胖子一句话也不敢说,静静地听着干瘪老头的讲述。

干瘪老头点旱烟袋,狠狠地抽了一口,最后缓缓地说:“六十年前,我爹娘在新堰河遇到秤砣水上漂的诡事,之后没过几天,我爹就被活活得吓死在家里。后面生的事情,胖子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侦办当年那件案子的调查组不知怎么找到的证据,最后我娘被扣上了与人偷情,谋杀亲夫的罪名。

我出生以后就没见过娘一面,从小就是姥姥养大的。我从小就被村里的人指指点点,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和嘲笑。这些我都默默承受了。因为在我心里当时也认为,事情应该就是传言那样的。

我恨我娘,为什么要我生下来;我恨她,为什么我一出生就要承受这不堪的一切。

直到我姥姥临终前告诉了我真相,我才明白自己冤枉了娘,一切都是假的。

姥姥曾经去县城的大牢看过我娘。当时我娘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我娘亲口告诉姥姥,她根本没有偷过人,更别提害死自己的丈夫,一切都是屈打成招而已。

姥姥回到曹家集以后,带着曹家族人到县里上访,几次三番都被人阻拦在县政府门外,最后不了了知。

我知道了真相之后,便开始暗中调查当年的事情。几十年过去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二十年前我终于找到了当年调查组的唯一的幸存者,在弥留之际,他告诉了我当年他知道的事情。

当时调查组好像接到了上面什么指令,要求结案。于是调查组在牢里把我娘屈打成招,诬陷我娘和邻居木匠勾搭成奸,谋害亲夫。

为了平息人心,调查组还捏造证据,说木匠张老四制作木秤砣,以水鬼的幌子吓死了我爹。最后我娘被关进了大牢里,至此生死不明。

到现在,当年的知情者不是失踪就是已经死了多年了,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胖子今天提起了这件事。”

我和胖子听了以后唏嘘不已,想不到看上去逍遥自在的干瘪老头心中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胖子揉了揉脸,红着眼睛说:“师父,我错了,您打的好,老人家死的不明不白,我却在这里胡言乱语,简直是该死啊!”

我起初不敢相信干瘪老头所讲的,可是他当时悲愤痛苦的神情却让我不得不相信。

我认真地思索着干瘪老头所说地话,然后疑惑地说:“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当时的调查组接到了秘密的指令诬陷好人,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操控着,出于什么目的呢?”

干瘪老头愁眉不展地说:“我刚才说过,当年调查组的人大多都不在人世了,还有几个至今下落不明,根本没有任何线索了。

不过从整个事件看来,绝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他们的虽然不是天衣无缝,但是精心设计,一环扣着一环。而且这个组织能够左右当时的调查组,可见它的势力是多么庞大!”

胖子插嘴说:“不对啊,师父。您的父母也就是平常百姓,怎么可能惹到什么大人物?再说了,如果真是惹了什么祸事,神秘组织也不用大费周折地弄这一出,直接杀掉不就好了嘛,何必借水鬼之名?”

干瘪老头缓缓地说:“这我也想过,也许当初我父母恰巧撞破了他们什么计划或者是秘密。”

我点点头,接着说:“老头,你说地有道理。那个年头虽然兵荒马乱,但是如果有人无辜丧命,官府总归要调查的。我估计那个神秘组织忌惮杀人带来的风险,怕走漏风声,所以才大费周章地陷害你父母。”

这时,干瘪老头严肃地对我说:“今天既然话说开了,何漂,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你的身世可能也和这件事有关!”

我当时就楞了,傻呵呵地说:“老头,你喝多了,我可没有,清醒得很呢!”

干瘪老头冷静地说:“其实你心里也明白,当年我是从河里捡到你的,而且从小我就告诉过你,这件事要保密,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对吗?”

我支支吾吾地说:“对,对啊。我以为你是担心其他孩子取笑我,所以才不说的。”

胖子戏谑地说:“呦,难怪我听何漂这名字变扭呢,敢情是这个原因。”

我听了就火大,怒骂道:“你他娘的名字好,朱丙夫,听着就像朱病夫似的,简直是东亚病夫!”

胖子急了,挥着拳头就向我打来。干瘪老头大喝一声:“住手!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里瞎胡闹!”

胖子像霜打的茄子,一下蔫了,我也坐下了,一句话也不说。

干瘪老头接着说:“我住在新堰河岸边有几十年了,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现什么线索。这么多年我经历了不少离奇古怪的事情,其中包括二十年前的那件事。”

我忐忑不安地说:“难道,二十年前的事情和我有关?”

干瘪老头没理会,接着说:“二十年前的深夜,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敲开了我的门,当时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男人就把一个草筐塞到我怀里,我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婴儿。

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是有人在追杀他,苦苦哀求我收养他的孩子。我当时心一软答应了,男人狠狠磕了几个头,然后就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没走多远,后面就追来了一批蒙面黑衣人,我觉得事情很蹊跷,于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黑衣人大概有十几个,一直把那男人追到了沂河岸边,双方对峙着,好像在说着什么,片刻之后,那男人一头扎进了沂河里,就再也没上来了。

等黑衣人散了以后,我赶紧回去了。为了孩子的安全,我连夜带着孩子逃到曹家集老家,直到几年以后才回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当初的那个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了,所幸没负所托啊!”

我听完干瘪老头的讲述,心里一时无法接受,眼泪却止不住的流。胖子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漂哥,说不定你爹还活着呢。”

干瘪老头也安慰我说:“漂啊,别难过,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其实我也没打算告诉你,只是现在不得不告诉你了,我估计那伙黑衣人很快就会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