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衣着整齐的出屋,不料屋门打开的刹那,瞬间入目的是百里褚言那颀长修条的身影。

他正站在门外,身上的湿衣早已换去,只是重新换上的衣袍依旧雪白单薄,无端透着凉意。

他满头的湿发正披洒,却是梳得一丝不苟,披垂着也不显半分凌乱,他清俊的脸上也带着笑,犹如恰到好处一般,染着几分温暖与柔和,且就在他墨黑如玉的眸子凝上她的刹那,他眼底霎时有微光溢出,柔和温骨,似连三千兵铁都能软化。

百里褚言的确美,这是不争的事实。且只要他稍稍一笑

,浑身清俊儒雅的气质更会展露无遗,令人无端的失神与痴迷。

心思本是有些嘈杂凌乱,此际迎上百里褚言的笑,云倾月脑海再度白了刹那,随即僵立在原地,静静的观他。

他主动上来,步子缓和清幽,却给人一种难以言道的雅然。

随即,他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习惯的顺势裹入掌心,随即牵着她返回屋里,并将她按坐在软榻上,而后一言不发的为她擦拭她满头的湿发。

“许久不曾为倾月擦发了。与倾月相隔的这段日子,仿佛隔了数载般漫长。”片刻,他低缓出

声,嗓音透着几许悠远与怅然,似叹息,又似在极为认真的表露什么。

云倾月这才回神,微白的脑海终于增了几许理智与清明,默了片刻,低沉出了声,“倾月也不曾料到,倾月逃婚,与王爷决裂后,竟还能与王爷同处一室,得王爷为我擦发。”

“所谓的决裂,不过是你自行认为的罢了。在凤澜时,除了最初的算计,我百里褚言,何曾真正伤害过你。”百里褚言叹息出声,嗓音依旧悠远。

云倾月眉头微皱,眼里也增了半许复杂,“诸事皆可不提,但倾月却是记得,倾

月逃婚当日,闲王麾下的将军与兵士,可都是以箭抵着倾月,势要让倾月葬身箭雨。倾月也从不曾料到,倾月这条卑贱之命,竟得闲王这般看重,甚至成亲当日,不惜遣重兵把守,势要困住倾月。”

这些事,虽过之不久,但此番提及,却仍是沧桑悠远,甚至连最初的愤怒甚至决裂般的冷狠都变得朦胧淡漠不堪。

嗓音一落,云倾月便抬头迎上了他的眼,凝住了他瞳孔内的那片深黑。

他为她擦发的手顿住,目光迎上了她的,半晌后,才低道:“重兵把守,不过是防你离开

。可最终,无论是重兵,还是箭羽,都未能拦住你。”

他的嗓音带着叹息与怅然,隐隐有些黯然与忧伤,继续道:“那日待你离开,我遭遇重袭,差点丧命。追赶而来的陈姨,急得哭晕当场。好好的一场婚宴,凄然收场,那些所有的大红,所有的喜字,都染了离愁别意,甚至是刺目的血色。我重伤不起,性命殆尽时,倾月你,却随着南宫瑾奔赴龙乾,我并不气你的离去,也非恼你用我的闲王令放走龙乾太子。我恼的,悔的,仅是自己的不够努力,不够体贴,从而不能留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