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冷雪纷飞。

闲王府,气氛空寂,府中处处铺有厚厚一层雪,满眼银装素裹。

一抹略微佝偻的身影端着冒着热气的汤汁自廊檐路过,最后停在一处门前,担忧恭敬的敲了几下门,唤了几声,无果,又在门前立了许久,手中汤汁已然冷透,才失望而返。

回程时,他目光朝周围空寂之景扫了几眼,苍老的面上,忧心忡忡。

自打自家王爷醒来后,便鲜少说话了,更不喜有小厮在他面前晃悠了,甚至有次小厮不经允许的扰了他看,便被一掌毙命。

他从未见过自家王爷这般动怒,更不曾见过自家王爷亲手杀人,他迫于无奈,只得遣散了大量小厮,然而即便如此,王爷动手杀人之事不知怎的就传出去了,使得本是声名不善的自家王爷更是掉入舆论漩涡,好好的竟被传出了暴戾血腥之性。

一想到这儿,老管家无力叹息,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道不尽的忧愁。

待回神,放眼四下,皆空寂清冷一片,心底越发的不好受了。

如今,闲王府的确清净了,连落雪都格外苍凉凄凄了,就连那些腊梅枯枝也无人修剪了,整个闲王府,本该是繁荣之地,而今却人烟罕至,活生生的成了一坐骇人耸人的空府。

除了叹息,仍旧是叹息。老管家无奈,又垂眸瞅了一眼碗中冷透的药汁,心底更觉苍凉无奈。

百里褚言的主屋,一片沉寂。

屋中未置暖炉,却点了松神檀香。

不远处的案桌,百里褚言安然静坐,手持一本,看得认真。

他依旧一身白衣,单薄清冷,脊背却是挺得笔直,无端的透出几许苍凉。

片刻,他抑制不住的咳嗽,声音剧烈,仿佛要将肺咳出,手中的

也掉落在地,封面上赫赫两字“兵法”极为显眼。

不多时,有黑衣人推窗而入,鬼魅般飘至案桌前,恭敬下跪,“属下拜见主子。”

百里褚言目光几不可察一抬,朝那人淡扫一眼,却也仅仅是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落于兵上,一言不发,然而即便如此,他目光却凝在了中一点,不曾移动半许,精力已不再集中于兵上了。

黑衣人仿佛已是习惯百里褚言这番一言不发的态度,他恭敬的抬眸朝百里褚言望着,缓道:“主子,属下们马不停蹄的追赶,已寻得倾月郡主下落。如主子料想一样,倾月郡主正与龙乾太子一道,已入龙乾境内。属下等谨遵主子之令,仅是小心的跟着,不曾让郡主发觉。”

“嗯。”百里褚言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半晌,才极淡的又问一句,“二人关系如何?”

黑衣人怔了一下,忙道:“郡主与龙乾太子一直是乘坐一辆车,关系默契,郡主每番下车,龙乾太子皆出手相扶。”

“默契?”百里褚言抬眸朝黑衣人望来,眸中冷冽之意明显。

黑衣人浑身不由颤了一下,忙改口道:“郡主身子弱,龙乾太子每次待郡主下车,皆出手帮扶,但待郡主站稳,郡主便与龙乾太子保持了距离,且言语不多。”

黑衣人这话说得战战兢兢,嗓音刻板僵硬,然而心底深处却涌出浓烈的不安与惶恐。

百里褚言的脸色却无半许松动。

他沉默着,待黑衣人压抑得有些浑身发紧时,他终归是低沉出声:“继续跟着,如若跟丢,便提头来见。”

黑衣人忙点头,正要告辞离开,百里褚言墨眉微蹙,继续补了句,“务必护好倾月郡主。若龙乾太子对其略有不

恭,你们自是知晓该如何做!另外,到了龙乾京都,便集结在龙乾的所有暗卫,如今天下不安,那龙乾京都城,自也不该平静。”

黑衣人脸色微微一变,极为恭敬的点头。

待百里褚言伸手一挥,他忙告辞一声,自打开的窗户一跃而出。

正午,冰雪稍停。

老管家再度端着午膳与药汁敲百里褚言的门,百里褚言开了门,却是并未用膳喝药之意,仅是朝老管家吩咐备车。

老管家一愣,忙问:“外面雪刚停,路上到处都是积雪,王爷这时候要去哪儿?”

百里褚言淡道:“相府。”

老管家眉头一皱,“王爷身子还未痊愈,若是要见丞相,老奴去为王爷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