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入刑部的地牢,并不容易,只因刑部有官兵重重把守,刑部的人也并未因她是郡主而放行,反倒是在云倾月欲要硬闯时,刑部侍郎突然出现,待知晓云倾月乃倾月郡主时,连忙摆出了恭敬态度,苦口婆心般劝云倾月离开,最终见云倾月坚持,刑部侍郎才妥协下来,亲自恭敬的朝她往地牢里引。

云倾月未料刑部侍郎当真会妥协,她本是准备自己若是闯不进去,便去找慕祁,而今倒好,这刑部侍郎见了她便满面恭敬,她自是知晓自己仅是一个受封郡主,并无让刑部侍郎恭敬的面子,想必这其中,定是因为百里褚言甚至是慕祁之故。

毕竟,在这凤澜上下,她与百里褚言和慕祁走得近也是上下皆知的事。

地牢幽暗,灯火显得暗淡摇曳。

狭窄的小道两侧,皆是密集牢房,而处处牢房里都散发着酸馊的味道,每见人来,牢中之人便疯狂般攀在牢房的不栏边拼命呼喊。

“这些皆是亡命之徒,可是吓着郡主了?”许是见云倾月一路不说话,刑部侍郎倒是略微担忧的朝她问。

嗓音一落,他便朝身后跟来的几名牢头示意一眼,牢头会意,举起棍子就朝攀在牢房木栏边的人打去。

一时,道道惨叫声扬,在阴暗的小道里不住的穿梭回荡。

云倾月眉头皱得更甚,心底微沉,终归是转眸朝那些动手的牢头一扫,冷道:“住手!”

牢头们皆怔住,微愕的望她。

云倾月却是未再朝他们望一眼,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

一路往前,不多时,云倾月终归是在最里面的牢中见到了南宫瑾。

灯火摇曳,暗淡的光影打落在他身上,形成了一圈朦胧的光影。

他并未如

别的牢房中那些人凑过来嘶吼,或是无力的躺着,他就那样在牢中的干草上盘腿而坐,身上的袍子虽脏腻,头发虽凌乱,然而他却坐得端然,浑身上下竟散发着从容平寂之感。

云倾月深眼凝他,在他牢前站定。

他终归是抬眸朝她望来,大抵是未料到是她,他平寂的俊容上霎时滑过半许惊愕,却又在眨眼间,他面上的惊愕算数化为了喜意,薄薄的唇瓣一启,道:“倾月,你来了。”

他的嗓音极为的嘶哑,然而却掩饰不住嗓音里的欣慰与释然,仿佛她的到来,他已是等了许久许久。

他满身脏腻与狼狈,然而他却似是不自知,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干草上,咧嘴朝她静静的笑。

说不出心底是何感觉,云倾月面色复杂,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极其复杂。

她从不曾见过这样狼狈的南宫瑾,只是如今见到,心底却无想象中的那般畅快。

“身在牢狱,太子殿下感觉如何?”她深眼凝他,嘴角强行勾出一抹讽弧,嗓音也染了几许嗤讽。

他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敛了笑,目光直直的迎上了她的,低道:“牢狱的滋味不好。霉味丛生,患鼠成群,昏暗,孤独。此番亲身体会,才知这滋味不好受,若是在以前,我便是拼了性命,甚至在父皇殿外跪个几日,也定不会留倾月在牢中受苦。”

云倾月目光蓦的一冷,“你以为你说这话,我便能感动?一向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竟也会昧着良心说出这些讨好的话来,倒是让人咋舌惊奇!只不过,你以为这样,我便能心软?”

他眉头再度一皱,面上略显哀凉,“我知以前那般伤害倾月,而今仅靠三言两语定不能让

倾月改变对我的看法,但如今倾月既是来了,我有话要告诉你!”

云倾月冷笑,“倾月今日来,便是想看太子殿下的笑话,也想听听太子殿下临终之言。想必殿下也该猜到,既是入了凤澜刑部的地牢,你就别想着活着出去了。”

说着,轻笑一声,话锋一转,“说吧,殿下究竟有何话要告知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