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钟离君尧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直接被雷劈死了怎么办!”

靳桃浪难言地瞥了他一眼——

谢谢你这么咒我……

靳桃浪一把推开钟离君尧,寒声道,“滚!”

“可是……”

“滚!”

钟离君尧被这一声怒吼怔住了,深深地看了眼对方,“等着本宫,一定会把你救活的。”

说罢,立刻转身去找太医了。

靳桃浪听着一脸黑线,好几句脏话憋在心里,难受极了。

不是,他现在还没死!

天雷又降下一道,墙边架上的大半被震了出来,还有好几个藏着密宗的暗格脱出,红木桌上的青瓷花瓶“嗡嗡”作响,还有笔架上的好几只毛笔来回晃荡,“叮叮当当”的。

这时,体内的气息忽地失去控制,蛮力地冲击着他身体的各个角落,极力压制的气血蓄力上翻,靳桃浪没忍住,又吐了一口血。

换命格为逆天之举,必遭天谴,如今他以新的阵法覆盖,那这道天谴就会追踪到他身上。

看样子,是融合化作天雷了。

靳桃浪无所谓地用袖口擦了擦染血的唇角,用最后一丝力气将面具摘下,恢复了尘离的肉身,【第三道天雷降下,还有四道。】

零点往上穿过厚厚的土地,【主人~第四道天雷降下后~上面应该就会被打通~后面的几道~主人需要自己熬过去~】

说着,没绷住,又哇哇哇地哭道,【呜呜呜~主人~那~那些雷~呜呜呜不要死~】

这边的灵气微弱,天雷的威力降了很多,不然第一道雷就能劈到他。

第四道为七道天雷中威力最强的一道,是众多修炼者的鬼门关。

撑过,尚有一丝活命的机会;撑不过,那便是死无全尸。

【啊啊啊啊!】

伴随着零点的尖叫声,第四道天雷降下!

“轰隆”!

刺眼的白光倏忽之间代替了摇晃微弱的昏黄烛光,它强势地占据了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亮如白昼,刺得人眼生疼。

“嗞啦嗞啦”的电击声中,朦朦胧胧还混杂着靳桃浪痛苦的闷哼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主人主人!痛觉屏蔽痛觉屏蔽!】零点的哭声顿时变得很崩溃,【为什么痛觉屏蔽没用!】

这一道天雷看着很是兴奋,砸在靳桃浪的身上足足十秒钟,都还没有停歇的趋势,更危急的是,后面剩下的三道似乎凝成了一起,看样子是打算一举解决靳桃浪。

靳桃浪连口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后面的三道天雷便齐刷刷地一起降下来。

体内所有的经脉,骨骼,血肉都好像被活生生烤熟了,空气中都是难闻的烧焦为,可惜他的鼻子早就闻不到味道了,连眼睛也看不到了,整个身体乱糟糟的,根本找不到一分完好的皮肉。

黑褐色焦肉之间还有好几块被劈得发干的骨头,上面还凝结了几块干硬的血痕,支离破碎,满目疮痍。

天雷还在继续,感知着有违天道者的呼吸一点点消失,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甚至到最后都没有呼吸了,它还是对着那一副几乎不能称作人体的肉身再重重降下一击!

霎那间,天光重现,遮天的黑日再次被月光照亮,暗室之上的花园被天雷砸出了一圈鲜明的隔离带,圈子之外是春夜的百花齐放,争奇斗艳;里面则是满目的焦土,寸草不生,往巨型大坑的中央望去,依稀能看出这曾经是一间房。

千年的白玉床受不住天雷的残暴,化作了碎石,而在这碎石的中央倒着一个蜷缩的身影。

他衣物尽碎,全身焦黑,几乎看不出人形。

直到月光透过云层,幽幽地照到了靳桃浪的身上。

以丹田为中心,忽地散发出一阵暖流,它摸索着焦黑的肉身,一点点地修复着,似乎是没有想到这副身体会损坏成这个样子,循着肉身绕了一周天后,它在丹田处又停滞了片刻,没有任何犹豫,将剩余的所有能量压缩,随后一股不知道比方才要迅猛多少的热流忽地席卷了靳桃浪的全身。

零点在一旁都看呆了,通红的紫色眼珠扑闪扑闪,傻极了。

那阵暖流迸发的能量很强,肉体修复的速度与方才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干枯的长发重新变成了如缎面般丝滑的银白长发,焦黑的皮肉焕发生机,如重新孕育出一个婴儿般,从里面破开长出了新的比花瓣还细嫩精致的皮肉,从头到脚,每一丝每一寸都在这阵热流的维护下,注入了磅礴的活力和灵气。

“好好活下去,我亲密的,爱人。”

话落,天边下起了绵绵的细雨,温柔地梳洗着青年的身体。

靳桃浪睁开眼,猛地扶住胸口,呼了一大口气。

眼角不知何时被泪水湿透,心头更是堵得难受,好似身体里有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零点啪嗒一下贴上了靳桃浪,声泪俱下,【吓死我了~呜呜呜~吓死我了~】

靳桃浪只觉着胸口处被一阵软乎乎的东西蹭着,还有湿湿的泪水擦上来,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盯着钻在自己胸口只顾着哭的零点,轻轻抬起手指,放在了零点颤动的脑袋上,因触感极好,下意识地摸了摸。

【主人~你摸我干什么~】零点哭唧唧地仰起头,声音软绵绵的。

靳桃浪艰难地扯开了一个微笑,【没什么。】

原主根本就没有复活的能力,所以在最后被凌迟处死后就下线了。他从一开始就猜错了,从年少时就护着他的,只有一个人。

这是上一世那个人,不,海神留给他的誓言。

“尘,尘离!我带着太医来了,你……”钟离君尧的身后跟着大队的太医,一脚踹开暗室门口的石头,却猝不及防地对上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