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禾自是不听,依旧搀着他出了大门,看他坐进车里。

马鞭轻扬,车轮辘辘,那车子很快转出巷口,不见了踪影。

钱禾心里顿时空落落的,甚至有些羡慕宋琪,他能跟在他身边,她却不能。

*

池舟直到过午才回来,脸色不豫,钱禾以为他劳乏,赶紧搀着他,“累坏了吧,用饭了么?”

池舟轻轻拨开她手,自个进了房。

钱禾愣住,不知哪里不对,她问宋琪,宋琪只做不知。

她想进去问个清楚,可又担心他烦闷,不想见人,便等在外面。

秋风一阵紧似一阵,不一时就穿透了她的衫裙。青桃拿了披风给她披上,小声劝她回房。

就在这时,房的门推开,池舟冷着脸步了出来,越过她,进了明间。

钱禾赶紧跟上去,不忘让青桃去厨房端饭。

池舟立在饭桌前,从怀里掏出张纸帖,并不看期期艾艾的她,沉声道:“那一千两银子,够数了吧?”

钱禾头皮一炸,片刻才道:“什么银子?”

“给我的补偿。”

“还差一点儿。”她撒谎了,鸭梨、红枣出手,早就满数,她昨日核对账目,已盈余不少。

“罢了,拿五百两给我。”池舟把手中纸帖放在饭桌上,“这是和离,你签字,你就自由了。”

钱禾愕然,他又道:“快点儿,姜大人今日在府衙,一会儿递上去,很快……”

“池行之,你真要跟我和离?”她颤声道。

“是你一直要跟我和离。从成亲那日,不,从赐婚时起,你便不乐意,不是么?我池某人说话算数,你也要说到做到。”他攥了攥手,“拿银子来,签字。”

钱禾白了脸,的确,一开始她不乐意,可现在!难道是她会错了意?那这些日子算什么!

她盯住他:“池行之,你可是遇见什么事了?你跟我说……”

“我要跟你和离。”

“当真?”

“我从不说假话。”

“好。”

她钱禾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和离就和离。她立刻签了字,签完才发现,父母一栏,她父亲钱敦已签名画押。

父亲他居然同意了?钱禾眨了眨眼,还要确认,池舟却一把拿过和离,“走吧,去府衙。”

*

顺天府衙大堂,姜昕仔细看了池舟递上的和离,抬头看着堂下立着的两人,道:“你们夫妇,可想好了?姻缘事大,冲动不得。过日子,磕磕绊绊再正常不过,可也不能一闹脾气就和离呀。”

钱禾不语,池舟道:“想好了,请大人裁处。”

姜昕问钱禾:“夫人你也愿意和离?”

钱禾咬唇,点了点头。

“明白了。”姜昕以手点着案面,“可本官无权裁处啊。”

“你们乃当今圣上赐婚,即天子作保,我不过区区府尹,实在不能离绝二位。”

两人怔然,不自觉地望向对方,四目相接,却又即刻移开视线。

“不如这样。你们去跟陛下请旨,只要陛下同意,我绝不阻拦。”姜昕又道。

堂下默然。

姜昕等了片刻,看向池舟:“池观政,请旨和离,须得慎之又慎,这可比你远赴……”

“大人,陛下只是保人,世间夫妇和离哪有问保人的理?只要夫妇双方同意,双方父母同意,那府衙就该……”

不等池舟说完,钱禾插言道:“大人,民女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