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请讲。”

“须得他回避。”

“哦,好,好。”姜昕冲池舟点点头,“池观政,你先去喝茶,打打请旨的腹稿。”

*

一盏茶的工夫,池舟被请出了府衙,差役告诉他,姜大人已退堂,让他回家去。

“我夫人呢?”

“走了呀。”

“去哪儿了?”

“小的不知。”

池舟一惊,快步走出衙门,车夫驾车过来,“大人,夫人往北城去了,可要追赶?”

“要,快走。”

他急急登车,一进车厢,却愣住了。

那端坐凳上,瞅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钱禾。

“坐好。”钱禾道,“我赶时间,你少磨蹭。”

池舟不知她何意,但见她无恙,心下甚喜,遂依言在她对面凳子上坐下。

车夫扬鞭,车子稳稳驶行。

“池行之,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要跟我和离?”她盯住他,“看着我,说清楚。”

她双眸澄澈如镜,池舟望过去,清晰地看见了自己。

“我,我……”他攥紧手,努力镇定自己,“我,我……”

“把我的玉佩还给我。”钱禾伸手。

池舟一怔,“什么玉佩?”

“你脖子上挂的什么?”

池舟按了按胸口,青袍领下隐约可见根红绳,绳下系着枚芍药纹青玉佩。

是钱禾在齐家营官道滚落时丢掉的。池舟答应帮她找,找到后却没还她,日日贴身佩戴。

那晚在刘大夫医馆,钱禾替他擦完身,偶然在其枕头下发现的。她很惊讶,旋即恍然,但故作不知。

“你就是个傻瓜!”钱禾脱口道,“你自以为替我着想,为我好,可你问过我吗?”

池舟哑然。

“不就是永淳县吗,你能去得,我就去不得?你也未免太小看人!”

那永淳县距离京城万里,乃化外不毛之地,多土人居住。上任知县因处理不了土人争斗,被打伤,朝廷紧急补选。

其实,池舟乃新科状元,前面还有不少前辈排队补缺,但谁也不想去那边远之地,说得好听是做官,实际跟流放差不多。

于是这永淳知县就落到了池舟头上。他没有推拒,他认为,化不毛为富庶,宣君恩于边塞,正是报效朝廷,一展抱负的大好时机。

但会很苦。

他不愿她跟着受苦,这才找到岳丈,钱敦夫妇自是心疼女儿,也就同意他们和离。

“你都知道了?”池舟有些不敢看她。

钱禾忽地捧住他脸:“池行之,我钱禾别的优点不算,胆大是出名的。我既认了你,就不会轻易丢下你。”

“你不弃我,我亦不离你。”

“你敢吗?”

回答她的是一个深深拥抱。

“多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