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正殿上,灯烛曳曳,宋琪在香案侧首,生起一堆火,正在烧水,见池舟背人进来,立刻退了出去,轻轻关上殿门。

池舟把钱禾放在火堆旁,从墙下拿过青布包袱,打开,取出布巾替她擦拭头发。

“我自己来。”钱禾小声道。

池舟把布巾交给她,指了指包袱,“记得换衣裳。”

闻言,钱禾一怔,看了看香案后的雷公神像,脱口道:“在这儿换?”

亵渎神明啊,这怎么行!

谁知池舟点了点头,道:“这庙年久失修,只有正殿不漏雨。快着些,趁没人来。”

“可是……”钱禾依旧纠结,却找不出合适的辩词。

池舟望着她,沉声道:“小禾,我们凡人,都是神明的子民,在神明面前,没有秘密。”

钱禾哑然,心到神知,连心思都藏不住,何况区区皮囊。

但她终究是女子,脸皮薄,最后还是选了个角落。

池舟把她抱过去。

钱禾面向角落,刚要解衣,下意识地回头瞧看,怕有人来,结果就见池舟也在换衣。

她登时红了脸,急急收回目光,刚要说什么,就听殿外传来宋琪的声音:“稍等,池观政正在上香,大家等一刻钟。”

这话说得大声,显然是提醒殿内中人。

钱禾再顾不得其他,立刻脱掉湿衣,从包袱里取身白衣换上。

那白衣很大,还有淡淡的香气,钱禾系带子时才反应过来,这是贴里,是他的衣裳,她的脸顿时更红。

可此时此刻,闭眼穿吧。

“可以了吗,小禾?”池舟的声音响起。

钱禾拽紧袖子,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缝里,低声道:“好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落在身侧。

池舟又把她抱回火堆旁。

“别动。”

池舟捉住她的左脚,替她穿上一只白暑袜,又拿件外袍披在她身上,这才起身把殿中整理一番,然后让宋琪开殿门。

一群人呼啦进来,殿中顿时显得拥挤。

“这是?”有人瞧着钱禾,满是好奇。

钱禾刚才有些愣神,闻言有些怔怔的,刚要回答,就听池舟道:“是我夫人。”

“哦!”众人顿时会意,看看钱禾,再看看池舟,笑着散开,或生火,或烧水,或烤衣裳,边忙边聊,渐渐把雨声都压下去了。

池舟从铁壶里倒碗热水给钱禾。

等她喝完,他拿出随身所带银针,道:“我现在行针,会有些疼,不用忍,喊出来就是。”

“你做什么?”钱禾急道。

池舟已拿起她扭伤的右脚,轻声道:“放松,明日即好。”

他望着她,眸光澄澈,“信我。”

半响,钱禾点了点头,却咬紧了牙。

池舟勾唇,把银针从钱禾右脚的商丘穴,直刺过丘墟穴去。

“好了,等过半个时辰取针。”池舟把她的脚放在一件叠好的长衣上,“不要乱动。”

就这?钱禾做好了忍疼的准备,却是白准备了,并不疼。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池舟。

他忽地露出个灿笑,“好了。”

说完便去窗下,同四个差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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