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禾烤着火,忽地记起什么,伸手按了按胸前,脸色顿时黯然。

池舟刚好回头看她,瞧了个正着,以为她不舒服,立刻过来问她。

钱禾摇头。

“丢东西了?”池舟又问。

“一枚玉坠,没什么!”钱禾低声道,小命没丢就不错了。

“什么样的?”池舟蹲身在她面前。

“青玉的,芍药纹,红绳,铜板大小。”

“得明日寻了,你别着急。”

钱禾摆摆手:“别麻烦,不定丢哪儿了,以后我再刻个就是。”

池舟没接这话,看了看她脚上的银针,替她拢拢披着的外袍,又去跟差役说话。

宋琪过来,给铁壶添水。

钱禾看着他,很想问这是怎么回事,这荒郊野外的,他们来做什么,还刚好救了她。

但她又觉得一问似乎就是质疑,正犹豫着,宋琪却开口了。

原来池舟是去云县察看河道的,走到这儿给大雨拦下,便来雷公庙躲雨。

“看河道?长河石桥修好啦?”钱禾听着,忍不住问。

“没有。但另派了人,就昨日的事,公子还在督工呢,陈尚忽地派人告诉公子,让公子去云县。”

云县离京城一百八十里,甚是荒僻,但桃子很好吃。钱禾想着,道:“那儿都是山,就条仙女河,还常常断流,有什么可看的?”

宋琪眨了眨眼睛,没说什么,表情却甚是无奈。

钱禾忽地意识到什么,折腾人啊!

她扭头去看池舟,却见窗下无人,她赶紧扭头环视殿中,就见他不知何时已走到角落,正跟个老翁讲说什么。

钱禾心中安定,刚要扭回头,不妨池舟忽地回首,不偏不歪,刚好撞上她的目光。

隔着人群,隔着嘈杂,他的眼神无比灼灼,好似把殿内所有的光都敛了进去,钱禾竟然移不开眼。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顷刻,池舟轻轻点头,唇角轻启,说了两个字。

这时,那老翁拉了拉池舟,他便继续同他交谈。

而钱禾也赶紧坐好,抬眼看看宋琪,他正在给火堆添柴,应该没瞧见刚才那幕。

钱禾暗暗放心,又去想池舟说的那两个字,看口型应该是……

“夫人,说来也巧。”宋琪望着火,开口就是欢喜,“公子正带着我们进庙躲雨,刚进庙门,忽听门外马嘶,一回头,居然是匹枣红马。”

“就是您的坐骑啊。公子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立刻去寻您,真好,一寻便寻见了。”

闻言,钱禾立刻问枣红马何在,可是无恙。

“在后面马棚,它没事,没被泥石冲到。”

宋琪又道,“这庙是旧了点,但该有的都有,还不错。”

是么?钱禾不这样认为,最该有的米,没有吧?她有些饿了,那个甜瓜早消化了,要是能吃些热饭,才好呢。

这时,一阵香气飘来。

钱禾抬头,见四个差役抬着两个木桶走进殿来。

“粥好了,大家来吃。”

身为商人,在外打尖是常有的事,此刻跟许多陌生人挤在一起用饭,钱禾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因为都是避雨,都是路途遇阻之人,竟生出一丝相逢何必曾相识的亲切之感。

一碗粥下肚,她身上暖了许多,困意也汹汹涌来,她不觉打起瞌睡,连池舟何时帮她取下的银针,都不记得。

迷迷糊糊中,脑子却还在飞转,忽地灵光一闪,她终于明白了池舟所说的那两个字是什么。

“我在。”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