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觉吧。

——

夜里乌云遮月,烛火的微光在夜风中摇晃,尽是风雨欲来之势。

火光冲天而起,战马嘶鸣,哀鸿遍野。

血色入梦,与火共舞,妖冶迤逦,无休无尽……

惊雷落下,紧随一声“不要!”撕碎了夜的宁静。

颜相妤被梦中恐惧缠绕,惊醒猛坐起身来,呼吸变得急促。

昏黄的烛光透过帷幔,她面颊尽是湿汗,缕缕发丝沾湿凌乱,缠在白皙的脖颈,唇色显病态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竭力平复自己的心神,一道怯怯的关怀声传进她耳中,“昭媛,您醒了,您已昏睡了半日,如今感觉如何?”

颜相妤涣散的视线聚拢,循声向床边站着的高瘦绿衣宫婢看去,她正恳切地望着自己。

昭媛!?她再垂眸一看,衣物已被更换,身上的伤痛似乎也上过药……是了,如今她应该已成为北凛宫中嫔妃了。

她阖上双眸,尽可能冷静下来,在心中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绿衣宫婢正妥贴的用帕子为她擦去细汗,而床边的几案,一粉衣宫婢正将食案里的清粥与小菜放下。

她不顾形象得都有些狼吞虎咽,直将这碗粥喝得一滴都不剩,才感觉身体的疲倦稍稍被抚平,也在与宫婢的问话中得知自己目前的处境情形。

宫婢退守门外,殿内复静。

为何在让她国破家亡后,却转手将她送入皇帝后宫,这实在太过荒谬,起先颜相妤无从去想。

南宫临烨既是皇长子,母亲又为已故昭献皇后,他多年来为北凛出征无数,可谓战功显赫。

可放眼一切,他年岁已有十九,竟迟迟不封王,太始帝又另立幺子为东宫,此事有异,明眼人多半皆知。

颜相妤察觉到不对,思绪电转间反应过来。

被俘皇室不在少数,却独独留下她一家性命,王兄也分明未去前线迎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故意留下破绽——

颜相妤心头一震,眼神逐渐清明。

思忖之时,她却霍地毛骨悚然,下意识伸手去摸寻被褥。

只是还未等她反应,床边颀长昏暗的人影已将她笼盖——

只一瞬她脑子便浑然空白,男子修长有力的手趁机覆上她的嘴,以防她惊叫出声。

“别出声!”来人出言警告。

眼前之人在颜相妤放大的双瞳映现,南宫临烨一身玄色长袍,正俯身看着她。

她也死死盯着他,心跳加速:“你,你怎么进来的。”

“窗牖大开,自然好进了。”好听的嗓音在此刻听来却危险。

颜相妤浑身僵直,直感阵阵凉意渗透背脊。

看来自己确实是把她吓狠了。

南宫临烨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他蹲下来,动作轻柔,替她整理额前的凌乱发丝。

他将眼帘垂下,她更无法透过眼睛窥探到他一丝真实想法,“万勿出声,否则你我都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