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金大力似乎消瘦了些。

盛锦水皱眉,顺着他所在的方向找寻了一会儿,果然瞧见一家赌坊。

赌坊大门处站着两个魁梧大汉,正眼神不善地四下逡巡。

思量片刻,她在赌坊斜对着的茶棚坐下,花五钱要了碗粗茶。

茶汤色泽浅淡,碗底还沉着茶叶梗。

这段时日她忙得脚不沾地,倒是差点忘了金家的事,直到今日见到金大力,才觉得自己放心得太早了些。

前世有盛家家产兜底,直到来年自己及笄之后,才有人上金家要债。

如今没了盛家的旧宅铺面,不知金大力熬不熬得过这个冬天。

若是熬不过,迟早还是会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粗茶又苦又涩,盛锦水抿了口便没再碰。

又坐了一刻钟的功夫,见金大力迟迟没有回来,她正想起身离开,就见对方揣着袖子进了赌坊。

也就在这时,盛锦水才看清他的面容。

此时的金大力衣衫凌乱,发髻松散,下巴一圈胡茬,眼底一层深色阴影,眼中满是血丝。

俨然一副赌徒模样,哪有半点金老板的体面。

他似与守门的大汉起了争执,嘴唇一张一合,脸涨得通红。

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逐渐有路人驻足围观。

邻桌的客人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对此见怪不怪,啧了一声嘲道:“又是个赌红眼的。”

装作凑热闹的路人,盛锦水偏头问他,“大叔,我见那位穿着甚是体面,赌坊怎么不让人进去,是不想做生意了吗?”

出声嘲讽的中年男人回头,见与自己搭话的是个小姑娘,一双琉璃般剔透的双眸满是好奇,耐心道:“这人也就是看着体面,赌坊是什么地方,只要进去的哪个不会被扒下一层皮。不让进,要么是因为赌坊觉得他榨不出油水了,要么是想榨更多出来。”

“你看他赌红眼的样子,肯定是后者。”男人得意一笑,“且等着,用不了多久这人就会凑够银子再来!”

“原来如此,还是大叔见多识广。”盛锦水了然地点头,又适时吹捧了几句。

告别男人,放下茶钱,她心事重重地走到城门处,坐上返程的牛车。

狗急跳墙,金大力要是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盛锦水蹙眉,平滑的眉间显出几道褶皱。

一路上,她都想着这件事,直到走到家门口,也没想到两全之策。

夕阳西落,只余一点橙红的霞光。

“盛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逆着光,盛锦水没看清守在门外的身影,直到那人出声,才发现是成江。

盛锦水回神,歪头看他。

“姑娘家中无人,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成江放心,随即道,“真鹿院来了消息,邀您三日后上山。”

盛锦水抿唇,心中担忧渐起,“堂姐和安洄都还没回来?”

“未曾见过他们,”成江点头,“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是否需帮忙?”

“多谢,家中无事,我只是有些累了。”盛锦水定了定神。

两家近日交往渐多,可有些事并不适合让外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