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高盖主者,必身死族灭。

“天下乱,以杀止杀;天下太平,当以理服人!”沈郅单手负后,缓步前行,至于这理是白理,还是黑理,那就不好说了。

沈郅不想做个碌碌无为,靠着父亲留下的庇护,浑浑噩噩过一生之人。

蛊母山庄。

待沈木兮和薄云岫,能完全掌控如何驾驭毒虫,韩不宿这才将两人从池子里提出来。

取了薄云岫身上的银针,韩不宿瞧一眼面色惨白的薄云岫,极是不屑的轻嗤,“一个两个真没用,连控蛊都得外加,想当年我不过一日便能运用自如。”

“你生在护族,与他们怎可相提并论?”千面的脸上已消肿,只是这淤血青紫,短短数日不可能完全消退。韩不宿睨了他一眼,操着沙哑的嗓音,温柔浅语,“你再说一遍!”

千面慌忙捂住自己的嘴,拼命的摇头。

不敢不敢!

然则不敢也来不及了。

韩不宿虽然不去找小辈的麻烦,这到底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但千面运气不好,刚好是可以算账的上一辈行列,她这一生是让韩天命和陆如镜毁了,尽管千面委实没做什么坏事,但……结义兄弟,理该罪责同当。

沈木兮喘着气,“师父?”

“轻点!别打脸!别打脸……哎呦,轻点……轻点,没还手,我没还手,你就不能……不能轻点,别打脸,要脸啊……”

薄云岫轻叹着抱了沈木兮哄着,将她摁在自己的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没要他性命,没要你我性命,已然是最大的宽容,就当没看见罢了!她吃的苦受的罪,总归需要有人来还。”

韩不宿捋着袖子,对着蹲在地上抱头疾呼的千面,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待实在没力气了,韩不宿才喘着气,插着腰站在一旁,咧嘴冷笑,“就你这样还要脸?你有多少脸,自己知道吗?”

千面郎君,自然是数不清的脸。

“这张是真的。”千面鼻青脸肿,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只要有韩不宿在,他这张脸怕是再也好不了吧?

韩不宿极是不屑,“鬼才知道你是真是假,不过……”

她晃了晃自己的拳头,“我这拳头是真的,打得痛快也是真的。韩天命,陆如镜欠下的债,他们无能偿还,且让你占个便宜,先来尝尝我的拳头,不是极好的吗?”

千面鼻血直流,“你就不能打偏点,一个劲的打脸算怎么回事?”

“打别的地方,我瞧不见,心里还是不痛快,打在脸上,我时时刻刻都能记得,那才舒坦!何况脸上恢复得快,方便我第二次下手!”韩不宿瞧了一眼不远处的沈木兮和薄云岫,“你两也别腻歪,打算虐死谁呢?”

沈木兮慌忙从薄云岫怀中挣开,面色微红的瞧着韩不宿,“前辈……”

“前什么前?我有这么老吗?”韩不宿翻个白眼,“叫我姐姐!”

“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占小辈的便宜,不知羞!”千面捂着脸,口齿不清的抬杠。

沈木兮想阻止来着,然则为时太晚,眼见着韩不宿有捋着袖子朝千面而去,沈木兮当即又将脸埋在了薄云岫的怀里。

薄云岫默默抬起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这一顿揍之后,四周终于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可怜千面潇洒恣意前半生,如今却落得凄凄惨惨还前债的下场。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韩不宿将薄云岫夫妻丢到密室里,丢下一句“明日出发”便走了。“王爷!”

“王妃!”

黍离和月归可算是见着自家主子了,被关在石室内,日夜提醒吊胆,却无人理他们,那暗无天日的日子,简直比杀了他们还痛苦。

“起来吧!”薄云岫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停在沈木兮身上,“你……”

“炸蜈蚣?炸蝎子?”沈木兮挑眉,拿了筷子默默的夹起,“这季节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蝉鬼,不然味道更好些!油放太多,怕是味道不怎么好!”

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最后是月归一扭头跑出去了。

“怎么了?”沈木兮诧异,“这东西本来就是可以吃的,炸着吃总比生吃要味道好些,蜈蚣味儿有些冲,但是……”

“王妃!”黍离面色发青,腹内翻滚得厉害,“咱们被关的这几日,一直吃的就是这些炸虫子,您再说……卑职、卑职也得吐了!别、别说了!”

薄云岫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瞧着她将蝎子往嘴里的送那一瞬,脑子里猛地冒出了韩不宿的脸,以及韩不宿那黑黝黝的牙齿,生嚼毒虫的模样。

“薄夫人?”他站在原地,“好、好吃吗?”

沈木兮皱眉,“食材很新鲜,就是做菜的手法不对,材料放得不对,烹炸的火候也不对。若是让我来,估计滋味更好点!”

想了想,沈木兮起身往外走。

“去哪?”薄云岫疾步跟上,“找韩不宿吗?”

“知我心者!”沈木兮笑盈盈的走出密室。

奇怪的是,找了一圈,委实没瞧见韩不宿的踪迹,除了爬满墙头的毒虫蛇蚁,这蛊母山庄便只剩下站在各出入口,神情麻木的蛊人。

“人呢?”月归面色发青,瞧着这满地乱爬的东西,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没瞧见韩不宿,千面也未见踪迹。”黍离皱眉,“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