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落之事,无人知晓。

府衙内,却是起了惊涛骇浪。

离王殿下亲自来了府衙,府尹大人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战战兢兢的跟在王爷后头。且看王爷印堂发黑,面色黢冷,再这样下去,整个东都府的府衙都被掀翻了去。

“王爷!”府尹心慌慌,“下官深知沈大夫不会杀人,一心要为沈大夫申冤,奈何府衙门前出了人命,下官不得已才让沈大夫在牢狱里小坐片刻。”

薄云岫走得飞快,哪里能听得进去,心里却如明镜似的,就她那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吃个饭还得数着碗里几粒米,又怎么可能用错药?当日那人之事,他事后也让黍离去查过,压根无迹可寻。

要么是对方易容换颜之术已达巅峰造极,转个身便无人认得;要么武功奇高,能来去无踪。但不管是哪一种,对沈木兮而言都是极大的危险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薄云岫回到东都之后,宫内宫外的内卫、暗卫全都筛查了一遍,只想挑个可信的人塞到沈木兮身边,以确保她的安全。

若不是沈木兮挨了一闷棍,薄云岫定是要教她武功防身的。

女监被清空了大半,沈木兮一个人坐在牢房里,还是之前的那一间,垫着凳子就能看到隔壁的男监,看到瘸腿的男子。

薄云岫在进门的那一瞬,抬了一下手。

黍离会意,二话不说就让人全部退下,只在外头守着,任何人不许打扰,包括府尹大人。

四下安静得厉害,沈木兮站在凳子上,趴在天窗口一动不动,别的倒也没什么,只觉得脊背上凉飕飕,就跟冷风倒灌似的。

一回头,某人黑着脸站在那里盯着她。

沈木兮身子一僵,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看他,“你、你属猫的,走路没声音?”

“下来!”他冷喝,却伸出了胳膊。

明知道就这么点高度,又摔不着她……何况这凳子,不还是他当初让人刻意放这儿的?然则亲眼看到,就是不放心,非得接着她才算踏实。

沈木兮想着,还是跳下去便罢,反正不高。若是落在他怀里,免不得又要被他这黑脸给冻着,思来想去着实不划算。

她毫不犹豫的往下跳,可她的速度哪里比得上他。

不偏不倚,正中下怀。

只是这姿势嘛……有点怪异,如同抱孩子一般,他的胳膊正好将她从后托住,她的腿不偏不倚的架在他的腰上,她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他身上。

身后有些热热的,那是他的掌心,正贴在不该贴的位置。

沈木兮骇然瞪大眼睛,“薄云岫,你无赖!”

某人的脸瞬时红到了耳根,却依旧不改眸中淡然,口干舌燥的说,“到底是谁先动的手?是谁主动跳到本王怀里的?”“我是往下跳,不是往你身上跳,是你自己凑过来的!”沈木兮愤然,挣扎着想要下来。

“别、别动!”他的声音忽然像掺了沙子一般,略显沙哑。

沈木兮猛地身心一震,这回倒是学乖了,不敢动……不敢动!再动,兴许真的要坏事,毕竟某人的三千越甲悄悄的昂首挺胸,眼下蠢蠢欲动,几欲发动吞吴战役。

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沈木兮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你什么时候放我下去?”

“凳子被风吹干净的时候!”他瞧了一眼被她踩过的凳子。

沈木兮哭笑不得,这蠢话竟出自离王殿下之口?

“放!”她轻叹。

薄云岫终是松了手,眸色沉沉的看着她弯腰擦拭凳子,继而将凳子搁在他面前。

沈木兮转身坐在木板床上,“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薄云岫已经知晓了今日所发生的之事,所以她也无需左右试探,有话直接了当便是。

薄云岫嫌恶的皱眉,瞥一眼凳子,长腿一迈便走到了沈木兮跟前,“闪开!”

沈木兮愣了愣,微微挪开身子。

这厮猛地挤下来,愣是坐在她之前坐的位置,将她挤到墙角边边上,如此倒也罢了,回头看她时,他那张冰块脸上仍不掩嫌弃之色。

四目相对,沈木兮极是不悦的瞪他一眼,“嫌脏就别进来。”

他举止优雅的捋着衣服褶子,身子微微绷直,“有人针对你而来,摆明了不许你插手,说是杀人之罪,但没有真凭实据,不过是想困你一时,拖延时间罢了!”

沈木兮点点头,“许是我查猫尸的事情,惊了他们。”

“本王会让人在这里辟出个房……”

“等会!”沈木兮蹭的站起来,“我不需要房。”

薄云岫眼神闪烁,不知是难为情,还是不高兴,半侧着脸,音色凉得厉害,“这是本王的决定!”

沈木兮这才明白,这厮是想跟她一起混迹府衙大牢?

这像话吗?

“你一个堂堂王爷,在大牢里处理公务,若是传出去,旁人该怎么看?”沈木兮摇头,“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你莫要再害我!”

薄云岫面黑如墨,“害你?”

这蠢女人,没瞧见他是想亲自护着她?罢了,原就是没心没肺,解释又有何用?

他骤然抬手,沈木兮还以为他要动手打人,当即往后退,却忘了身后便是墙壁,身子重重的撞在石壁上,疼得她当下拧了眉头。

许是被她这一举动逗笑了,她看到薄云岫的唇角几不可见的扯了一下。

不过,薄云岫素来淡漠,能将情绪藏得极好,是以这神色一闪即逝,能捕捉却无法看清。薄唇微启,他睨着她,只匍出一个字,“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