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堂姐应得的,”盛锦水挽着她的手,很是亲昵道,“若不是堂姐帮忙,我一个人怕是来不及绣好祈愿带,更别提糕点了。”

“你啊,从小就是个实心眼,但凡谁对你好点,就要十倍百倍地报答,”说起小时候的事,盛安安脸上有了笑意,“记得有次你回盛家村,我不过带着摘了几朵野花,隔日你便拿来了新买的发带,非说要给我。”

不知是不是经过两世,心境已到那个年纪,听她提起旧事,盛锦水除了怀念外,心中又多了丝怅然。

她挽着盛安安的手臂,对方的体温驱散了凉意,让盛锦水不觉贪恋。

她偏过头,将脑袋轻轻搁在盛安安的肩膀上。

被挽着的盛安安见她不动,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也停下了步子,“这是怎么了?”

闭上双眸,盛锦水没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湿润,只用微微沙哑的声音道:“眼睛里进了沙子。”

“进沙子怎么不早说!”盛安安推开挽着自己的手,凑近朝她脸颊吹气。

温热的风吹动鬓边碎发,在温柔的询问下,盛锦水用手擦干眼下残留的水痕,像平常那样回道:“好了。”

庙会热闹,有卖茶水吃食的,也有卖布料药材的,盛锦水甚至还瞧见了卖胭脂水粉的摊子。

此时摊子前正站着两名年轻女子,其中一人还有些面熟,是她见过的林家丫鬟寸心。

寸心身边的女子年纪看着稍大,此时正拿着两盒胭脂比较。

她不过扫了一眼,在盛安安拉她离开前便收回了目光,并没放在心上。

在中州多年,盛锦水虽只是府里的丫鬟,但眼界已经养成,加之现下没什么短缺,最后空手而归,反倒是盛安安和盛安洄买了些小玩意。

天气渐凉,现下是昼短夜长,申时刚过半,摊贩们就开始整理收拾,几人见状也不再留,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盛大伯赶着牛车回到清水巷,盛锦水忙了一天,在板车上时就已昏昏欲睡,可想着还要为林小公子准备吃食,硬是忍着困意撑到了现在。

不想牛车刚停下,隔壁听到动静的成江便笑眯眯地来了。

“我们回来得早,家中已经备下饭食,”他手上提着食盒,俨然是平日常用的那个,“这是镇上酒楼的手艺,虽比不上盛姑娘,但也勉强能入口,公子让我送来,好叫诸位一回来就能吃上热乎的。”

盛大伯惊讶,“是住在隔壁的林公子?”

成江笑着应是。

等人走后,盛大伯还在啧啧称奇,心道盛锦水和盛安洄真是好运气,遇上了林家这样和善的邻居。

盛家忙了许久,除盛大伯要赶回盛家村外,其他人用过饭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他们一夜安睡,有人却是辗转难眠。

夜风凉爽,用过饭的唐睿没有急着回去温,反倒坐在厅堂里,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睿儿?”直到忙完厨房活计的唐母叫了他一声,才堪堪回神。

唐母在他身侧坐下,小心翼翼地开口,“不是说和同窗去庙会了吗?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忙碌了一日,却是无功而返。

唐睿本不欲多说,但见唐母疑惑,猛地想起今日见过的盛锦水,随口道:“我今日在庙会见着盛锦水了。”

厅堂内安静了会儿,几息后唐母才幽幽道:“原是见着锦丫头了。”

房内只点着盏昏暗的油灯,灯火如豆,唐睿又在想心思,并没有发现唐母的异状。

“说来我也许久未见她了,”唐母定了定神,试探着开口,“她同你说话了?”

盛家的事,唐母早有所耳闻。

若盛锦水父母尚在,若唐睿没有中举,盛家这门亲事尚算不错。

可偏偏,这世上最多的就是变数。

盛竹和金氏相继病逝,盛家唯一的男丁盛安洄又还年幼,这样的人家就算唐睿还未中举,她也决计不会再让对方进门。

何况盛锦水此前的作为在她看来实在算不上好。

身为女子,明明有舅舅一家愿意抚养,让她继续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却偏要闹着分家,真是丢尽脸面。

金氏离世后,唐母便想着退婚,只是那时唐睿即将下场,她怕此举连累他的名声才隐忍不发,如今听说盛锦水分家后带着盛安洄回到了盛家旧宅,这退婚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