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王妃!”宁侯夫人毕恭毕敬的行礼,“是我教子无方,以至于闯下如此大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宁侯府绝不推诿责任。这逆子,险些害死小公子和春秀姑娘等人,委实……我这厢给诸位赔不是,惭愧啊!”

语罢,宁侯夫人扑通跪地。

这倒是把众人给惊着了。

不过,沈木兮没有去扶,只是退后两步,“消受不起!”

说起来,宁侯夫人是长辈,她沈木兮委实受不起这一跪。可错了就是错了,若是这般错误都能被轻易原谅,来日还不定惹出什么祸来。

“离王妃,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伤害小公子乃是重罪,贤儿万死难辞。”宁侯夫人言辞恳切,跪地磕头,“可我宁侯府人丁单薄,就这么一个儿子,宁侯府只是表面风光,实则无权无势,不过是承了世袭之恩。求诸位高抬贵手,权当是给贤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阿落与月归面面相觑,春秀皱眉瞧着,死抱着自己胳膊不放的沈郅,“松开吧!你春秀姑姑,还没狠心到……让人断子绝孙的地步!”

如此,沈郅才松了手。

薄钰递来一个包子,“吃点吧,咱们还是别管闲事,这两日少傅心情不好,若是再去晚了,这会可就不是跑圈那么简单了!”

沈郅接过,“再去拿两个,赶紧走!”

李长玄这几天被阿娜公主给折腾得,像极了炸毛的公鸡,谁都不敢招惹,一个个都乖得厉害。

黍离不敢耽误,紧赶着送了两个小的入宫。

夏问卿走的时候,关毓青将手中的瓜子皮塞给念秋,默默的跟在夏问卿身后离开。

院子里稍稍空置下来,沈木兮终是弯腰将宁侯夫人搀起,“我知夫人深明大义,也知宁侯爷和您没有与长生门同流合污,但此事着实是因世子而起,所以世子……”

“我知道!”宁侯夫人点头,“我不求原谅,能饶他性命便罢!”

沈木兮扭头望着春秀,眸色微转,“不如这样,春秀,我把世子交给你,如何?”

春秀一愣。

孙道贤如同杀猪般哀嚎,“不要不要不要,娘,沈大夫,不要把我交给她……她会弄死我的!娘啊……”

“给我闭嘴!”宁侯夫人皱眉,“王妃,这……”

“春秀,留人性命。”沈木兮道,“能做到吗?”

春秀招招手,与沈木兮一道走到僻静处,尽量避开宁侯夫人,“沈大夫,你这是作甚?把那龟孙子交给我,我怕我忍不住,到时候一巴掌拍死他。”

“宁侯爷对朝廷有功,昔年保家卫国,算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虽然教子无方,但还算深明大义,所以咱不能赶尽杀绝,得给人留条根。”沈木兮解释,“可这孙道贤委实不成器,若是放出去,再跟长生门的搅合在一起,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春秀点头,“这小子,怂恿街头的痞子作威作福,在东都街头横行无忌,我早就想收拾他了。”

“我就想着,你带他去肉铺,算是管教。钟瑶被挨了阿左阿右两掌,此刻不知猫在何处,她无路可逃,说不定会重新找上孙道贤。”沈木兮低低的说着,“懂我的意思吗?”

“知道!”春秀笑得凉凉的,“我就把孙道贤挂铺子上,看那死女人,会不会自投罗网。”

“拢一拢这东都城的风气,也算是大功一件!”沈木兮笑道。

春秀嘿嘿的坏笑着,“看这小子,还敢不敢,不老实!”

孙道贤是哭着被春秀拖走的,这女人要带着他去杀猪,去卖猪肉……

他堂堂一个宁侯府世子,竟然要当个市井小民,做个杀猪的贩子?说出去,鬼都不会相信。奈何他爹娘,就跟眼瞎了似的,任由春秀把他带走,还颇有些拍手称快之色。

直到孙道贤被迫系着围裙,站在铺子前,他都还在想着,自己到底是不是爹娘生的?

八成,是拾来的!

夏礼安就在回廊里站着,方才的事情都看在眼里。

“爹!”沈木兮行礼,因着薄云岫就在旁边的缘故,她也不敢靠父亲太近,生怕这“女婿”会突然发飙,不受控制。

“到底是长大了!”夏礼安老怀安慰,“以前那个任性妄为,固执己见的曦儿,终究是脱胎换骨了。”

沈木兮低头一笑,“爹,我已经是做了娘的人,自然不能与以前一般任性。曦儿长大了,亦懂得了爹当年的苦心。爹,对不起!谢谢你!”

年轻的时候说不出口,成长以后却是没脸说出口。

如今说出口,换来的是父女两个,释然浅笑。

因着沈木兮放了宁侯府一马,宁侯爷夫妇对离王府感恩戴德,这份情最后终是要还的。灭族之罪,被悄悄遮掩过去,离王府何尝不是担了风险。

“王妃,您回来了!”管家行礼,“这两日小棠姑娘和千老先生的身子恢复得极好,只是皇上那头……丞相大人和太师来请过好多回,说瀛国的使团还在东都,皇上一直不临朝也不是个办法!”

“我知道了!”沈木兮朝着主院走去。

管家颔首,待推开了主院的门,便领着安安静静的退下,不敢扰了王妃处事。

“你能不能别再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不放?”步棠捂着胸口的伤,火冒三丈,“我是受伤,不是残废,能喝水能吃饭,不需要你来喂!皇帝陛下,您能不能放过我?”

薄云崇端着一杯水,老老实实的跟在步棠身边,老老实实的回答,“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