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棠胸口起伏,“你再在我面前晃悠两圈,我这条命都能折给你!”

“不能!”薄云崇摇头。

一旁的丁全和从善,颇为无奈的垂着头。离王殿下不在了,皇上现在又不理朝政,之前太后还能叨叨两句,如今太后干脆颐养天年了,留下一帮老臣整日在金殿里叽叽歪歪,奈何谁也拿不出个可行的法子。

长此下去,如何是好?

“皇上!”沈木兮行礼。

“小兮兮……”薄云崇一脸委屈。

步棠,“……”她还没开口叫屈,他一个七尺男儿,当朝帝君,摆出这一脸的委屈给谁看?她欺负他了吗?有吗?有吗?“少、少主!”步棠几欲行礼,被沈木兮当即拦住。

“都伤成这样,还不回去躺着,把伤养好再说!”沈木兮扶着步棠回床,“我知道你躺不住,但每日下地走走也得有个度,不能一味的站着,你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吗?差一点,就去阎王殿凑热闹了!还不安生,打量着是要急死我吗?”

步棠躺在床榻上,狠狠瞪了一眼杵在床头的薄云崇,“你看他,冤魂似的跟着不放,我……”

“皇上,能不能让我跟小棠单独说两句?”沈木兮问。

薄云崇点点头,将杯盏放下,老老实实的退到门口站着。

“你看他……”步棠气不打一处来。

沈木兮握住她的手,瞧了一眼身后的穿着斗篷,将自身遮得严严实实的薄云岫,“我知道被人寸步不离的跟着,是什么滋味。可是小棠,你且回答我,当初你与皇上在一处,难道没有丝毫动心?”

步棠犹豫了一下,敛眸不语。

“你是有心的。”沈木兮轻叹,“人总是缺什么就渴望什么,你一身好武功,的确可以保护自身,可安静下来,何尝不是希望有个人,能护你无虞,能疼你入骨?”

步棠抿唇,“少主……”

“你叫我一声少主,就听我一句劝,不要等到人走茶凉才后悔。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人,愿意容忍、纵容你,等你累了再回头。”沈木兮鼻尖酸涩,“你看看我跟薄云岫,难道你也要像我这样,等七年,恨七年,想七年,最后……后悔错过了七年?”

步棠哑然,她不想。

“那你告诉我,你对皇帝是什么心思?”沈木兮低低的问。

步棠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想来,似乎有些心慌,“从小到大,我做什么都是一个人,行也一人,坐也一人。少主明白那种孤独吗?就是快乐无人分享,痛苦无人可说,来日便是死了,也是荒坟孤冢,甚至连个葬你的人都没有。”

沈木兮是在夏家长大的,从小有父兄护着,即便后来在离王府吃了苦,出来之后亦有师父和郅儿陪伴左右,她不曾孤独过,从来都没有!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死了,会不会还有人记得我?除了师姐,偶尔还会想起我,或者清明时节给我上柱香,怕是无人知道世间还有一个我。”步棠轻叹,“皇帝虽然很烦人,可他……让我有些安全感,若是死了,他应该也不会、不会将我弃尸荒野吧!”

沈木兮轻轻的抱了抱步棠,“现在你不是一个人。”

“我就是希望有人能记得我,不要让我孤零零的来,孤零零的走。”步棠有些哽咽。

沈木兮满心怜惜,“傻姑娘!”

“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生与死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区别,不管我是不是步家的骨血,反正这条命是步家所给,他们养了我这么多年,我理该跟步家的仇人保持距离。”步棠深吸一口气,“我也不想这么对他,可我……”

“覆了步家的是先帝,不是他。何况当初的恩怨,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护族之过,害了你我,害了大家,害了太多的人。”沈木兮松开她,“小棠,陆如镜比当年的韩天命还要可怕,你既然已经回不去了,为什么不选择另一种生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再打打杀杀了。”

步棠敛眸,“我、我还能重头来过吗?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杀人。”

“可以。”沈木兮轻轻的将她的鬓发别到耳后,“你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依照你心里所想,去做你该做的,想做的事情。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何必那么委屈自己?”

步棠被她逗笑了,“少主,你真好!”

“因为小棠值得我待她好。”沈木兮为她掖好被角,“身子还没好,不要随便下地,免得伤口再裂开,我可没有阿娜公主的神药。”

步棠吃吃的笑着,“知道了!”

“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十殿阎罗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沈木兮起身,“师父告诉了我总舵的地址,我让兰娘帮忙一块处理,相信很快就能解决此事。待十殿阎罗消失,还你太平日子,免你们下半生颠沛流离。”

步棠定定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少主似乎不太对劲。

“少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步棠问。

沈木兮摇摇头,“陆如镜现在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待除去他,大家都会安生!”

目送沈木兮转身离去的背影,步棠眉心紧蹙,少主好似有些怪异。

“小棠?”薄云崇屁颠颠的进门,“你渴不渴?饿不饿?”

步棠坐在床沿,屈膝托腮,“少主身边的那个黑衣人是谁?”

“管他是谁,估计是哪儿调来的死士,成日遮得黑乎乎的。”薄云崇挨着她坐下,“小棠,你在想什么?”

“我觉得有些奇怪,少主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莫名觉得她好像是在交代……”步棠挑眉,摸了摸自个的下巴思虑,“哎,帮我办件事!”

“别说是一件事,多少件都没问题!”薄云崇举手发誓。

……

“师父!”沈木兮站在回廊里,瞧着悠闲自得的师父,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