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紧门窗的漆黑屋子里,一片死寂,连空气似乎都滞涩了,隐隐约约只能看见床上有些动静。

王铭头痛欲裂,惺忪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认出这是自己的房间。

喉间干裂似火,他挣扎着想要下床喝水,却发现浑身酸软,似乎是被谁狠揍了一顿。

闭着眼回忆片刻,他缓缓记起自己被那只大鸟踹倒在地,紧接着……他侧着头揉太阳穴,却什么也记不得了。

头枕挪动间,他呲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凉气,颤颤巍巍地将手摸上自己的后颈。

这里,原先是有什么东西吗?

对了,他似乎被疼得清醒了些,皱着眉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那些外乡人呢?

王铭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硬生生咬着牙掀开被褥,想要下床查看。

大仙师……他惊惧地想,不会是被大仙师发现了吧?!

一想到这些人都可能被大仙师迫害,他便心神不宁,连鞋子都没穿,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

王铭刚起身,一阵忽然袭来的头晕目眩让他不得不扶着桌边,闭上双眼慢慢缓解眼前的一片黑。

正当他捏着桌角大口呼吸的时候,一道刺眼夺目的闪电劈在了院子里,引得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

只看见面前的紧闭的窗户上,一个顶着酷肖人脸的东西凑得极近,几乎贴在了玻璃上,碧绿的眼睛在闪电的光照下,显得越发妖异。

一口气没喘上来,王铭本就虚弱的脸越发苍白,顷刻间出了满头冷汗,被吓得一动不动呆在原地,直愣愣地盯着窗外的东西。

那东西也是奸邪,故意大张着嘴巴,贴着玻璃裂开巨口,露出一嘴的尖利牙齿,圆溜溜的绿眼睛贪婪地打量着王铭,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嘴。

“……”疲软的腿后知后觉地有了点力气,王铭大叫着,仓皇后退,却不知道踢到了什么,整个人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屋子外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鸣声,恰好和自己几乎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跳重合在一起。

王铭艰难地咽着口水,心想,我要死在这了……

“哗啦啦——”一道水柱腾空而起,恰好击中半空中大张着羽翼的异兽,那东西被打得偏了重心,回头狠戾地瞪向水柱的来源。

“不能让它们出去……”

适才镇渊砀破裂引起的心悸还未散尽,能力也刚恢复,谈萤藏起微微颤抖的手,继续说道,“村子……村子还有许多人……”

李骰和秦三淼对视一眼,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这些村民手无寸铁还固执难劝,遇上这些凶残嗜血的东西,怕是难以逃脱。

扭了扭手腕,秦三淼轻笑一声,“这还不好办,将它们拦下来不就行了?”

说着,她眼神一转,盯向了冲过来的凶兽。

谈萤不像浊江那几个,能认出这些都是上古时期有名有姓的异兽,只觉得它带着个巨大的翅膀,像只变异的扑棱蛾子。

此时,那扑棱蛾子被水柱砸得生疼,怒气冲冲地窜到面前,想要这胆大包天的人类见识见识什么叫做……

“呃……呃啊!”近在面前的扑棱蛾子原先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须臾间,就被什么东西缚住了双翼,哀嚎着定在了半空。

一圈圈层层叠叠的绿叶不知道从哪而来,没多久就将它裹得跟个蚕蛹似的,结实地砸落在地。

四爪被制住,它愤怒地用牙齿撕咬,但那树枝藤蔓损耗一些就立时被更加茂盛的补上,不一会,身上堆积的绿意便更浓了。

一个人蹲在了它的身前,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它的样子,语气里带着些不屑,“我看,好像也没这么了不起嘛。”

即便是从蛮荒大泽出来的兽类,除了排得上号在古籍里着重记录的较为难缠,其余的,甚至连一毫笔墨也没能留存,自然也没什么出众的能力。

特别是一些未开智的,只会凭着一身力气横冲直撞,更是容易被人拿捏住弱点。

就比如面前这一只。

李骰踢了踢被树叶压着的翅膀,有些奇怪道,“这家伙,不会光会飞吧?”

不仅如此,他抬头扫了一眼山顶上乌泱泱的兽类,看到了好几个这东西的同类,但奇异的是,它们并没有下来相救的意思。

“哦豁,”秦三淼弯了弯嘴角,“这还是个被孤立的。”

“你俩别玩了,赶紧干正事……”

又将一个意图冲过来的家伙击退,谈萤气息微乱,余光瞥见他们一块蹲在这怪物面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随着蛮荒大泽这裂口撑开的时间越久,不少东西必然流窜到了村子里,保不齐现在就已经开始捕食手无寸铁的村民了。

“放心好了,”秦三淼站起身,双指一撮,一抹暗青的火焰腾在手心,“我已经想到上去的办法了。”

似乎是清楚这人的想法,李骰叹了口气,缓缓松开了制缚的树枝藤蔓。

身上一松,那扑棱蛾子就想窜起逃离,但它的速度显然不够快,羽翼还未张开,身上的重量忽地又重了。

散发着令人惊惧的火焰气息让它胆颤,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如娇似魅的威胁,“乖乖听话,好吗?”

向川泽圈起的血雾范围里很快就只剩三个人,谈萤扶着膝盖休息了会,正想走过去问问明霁刚刚镇渊砀捏碎时她的反应为何这么剧烈。

一旁的姬鹤仍在闭目养神,谈萤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转头却看见明霁一瞬不瞬地盯着身前的大长老。

准确来说,是盯着姬鹤腰间挂着的锦囊。

因为体内镇渊砀的缘故,谈萤隐隐约约察觉到明霁体质的不同寻常之处,脑海里组织着语言,正想旁敲侧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