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匈奴异动,赵嘉当即上报军侯。合衣休息的守军迅被叫醒,快走上墙头。

“匈奴人要干什么?”军侯眺望匈奴大营,眉心深锁。大手握紧刀柄,沉吟片刻,下令斥候出要塞,趋近侦查。

“如其拔营退走,立即来报。”军侯沉声道。

“诺!”

两名斥候趁夜色离开要塞,为免惊动对方,马蹄都包上粗布,小心从榆树林中穿过。行到中途,先后翻身下马,步行潜近匈奴大营。

匈奴营地中火光通亮,人声鼎沸。

接到左谷蠡王的命令,须卜勇下令拔营,连夜动身,前去同大军汇合。

营地距汉军要塞不远,几千人一起行动不可能不被现。须卜勇采纳侄子的建议,下令在营中点火把,放出骑兵在外围戒备,其余人尽快拆除帐篷,准备妥当就向东进。

匈奴兵力占优,摆开架势硬碰硬,须卜勇不认为自己会输。汉军不来则罢,如果敢来,他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教训。

连日鏖战未得寸功,须卜勇胸中早憋了一股郁气。加上没能完成左谷蠡王之前的命令,更让他生出急迫感。如果能在撤走前杀掉要塞守军,抢一批皮甲铁器,多少能弥补战时的损耗。回到草原之后,好歹能挽回一些面子。

下定决心,须卜勇召来心腹,对即将出营的队伍做出一番安排。后者领命离开,亲自进行布置。

营地四周有大量游骑,汉军斥候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借助火把的亮光,小心观察匈奴动向。

现营地中的帐篷被大批拆除,东侧的护栏已经被推开,裹着羊皮的奴隶正将帐篷和军粮装上大车,给驽马套上绳索,两名斥候小心聚到一处,都认为匈奴人的确是打算撤军,而不是故布疑阵,引-诱-汉军落进圈套。

“我在这里盯着,去禀报军侯!”

一名斥候伏在地上,整个人融入夜色之中,不走进十步以内,根本无法现。另一人牵过战马,伏在马背上,策马奔回要塞。

匈奴营地中的动静越来越大,第一批大车已经离开营门,由千名胡骑护送,开始向东行去。

要塞中,斥候翻身下马,不及喘口气,迅将探得的情况上报。

军侯迅点兵,决定亲自率军出战。

无论匈奴因何退兵,趁夜袭击都是选。纵然兵力不及对方,军侯也不打算让战机溜走,更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些匈奴人来去自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随我出战!”

军侯点齐兵马,抽-出长刀。

三百步卒留下防守,余下千余军伍尽数上马,赵嘉所部的几十人同在其中。

这一回,公孙敖也策马跟在赵嘉身边,虎伯熊伯各自套上一层皮甲,手持长矛,护卫在赵嘉左右。两人的短刀都在战斗中砍得卷刃,要塞内没有匠人,无法进行修补,其他短刀用得不顺手,干脆改用长矛。

“走!”

军侯一声令下,要塞洞开,千骑飞驰而出。

赵嘉攥紧缰绳,身体微微前倾,奔驰在队伍的右侧。距离匈奴大营愈近,队伍陡然加快度,千骑犹如闪电,撞-向早就现状况,聚拢袭来的游骑。

过程中,潜伏的斥候纵身而起,利落跃上马背,数息之间短刀在手,融入冲锋的同袍之中。

“踏营!”

汉军和匈奴的号角声先后响起,汉骑没有去追已经东行的队伍,而是撕开游骑的防守,冲进营地,击杀尚未退走的匈奴。

现装到一半的大车,赵嘉立即打出呼哨。

数十汉骑聚集到他身后,在飞驰中点帐篷,向大车掷出火把。套车的奴隶惊慌大叫,身上的羊皮蹿起火苗,就地翻滚,侥幸没有被烧死,却被策马赶来的匈奴骑兵活活踏死。

“走!”

袭来的匈奴过三百,赵嘉没有正面硬顶,而是率领众人在火光中穿梭,一边点帐篷,一边带着追兵兜圈子,继续在营地中制造混乱。

“放火!”

出要塞前,众人配备了足够的引火工具,火把上缠的布条都浸了油,一遇火星就能引。

赵嘉的运气不错,在营地中冲了几个来回,身后的追兵被乱跑的奴隶扰乱阵脚,双方的距离开始拉大。趁对方自顾不暇,赵嘉拉住缰绳,又是一批火把掷出。

尚未拆卸的帐篷变成一个个巨大的火炬,整个天空都被照亮。火舌飞蹿,迅蔓延到整个营盘。除了之前离开的数十辆大车,匈奴营地中的一切都将沦为灰烬。

须卜勇本以为汉军会去追击先行的车队。毕竟袭击仅有千人护卫的大车,远比冲进尚有重兵的营盘更为有利,而且在行动之后也更容易退走。

可惜他漏算了汉军的决心。

目睹要塞守军的惨状,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更多的匈奴,告慰同袍在天之灵!

什么利弊,什么危险,全不在众人考虑之内。

军侯率领他们踏营,他们就骑上战马、抄起兵器,跟着战旗冲锋。哪怕要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哪怕是九死一生,同样在所不惜!

“领,营地乱了,快走!”三十多名匈奴骑兵护在须卜勇周围,为他牵来战马。

再不甘心,须卜勇也知道大势已去。他的一时疏忽给了汉军可趁之机。

悔就悔在心存侥幸,以为能在离开时布下诱饵,得一批缴获,好对左谷蠡王有所交代。怎奈天不从人愿,最后的结果就是汉军压根不上钩,自己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大半的物资都没能带走。

这次退兵回到草原,部落中的粮食会更加紧张,日子也会更加艰难。

与此同时,赵嘉携带的引火物尽数告罄,所部的几十人和大部队分散,尽数陷入匈奴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