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完午饭后,我便拿着信和阮姨出了门。叶曦本想一起去,但奈何这段时间学校有艺活动,这几天都要在外面表演,回不了家,就只能做罢。

临走前,我看向梳妆台上的发簪。那是一朵盛开的百合花,玉石雕刻的花瓣洁白如雪,中心还仿做了金黄的花蕊。它孤立在簪尖,让整根簪子变得高贵典雅,引诱人去采摘。

心弦一动,将乌黑的长发盘起,拾百合花发簪,插入发间,纯白的花在阳光下闪烁出微弱的光芒。

碧空如洗,秋阳高照。街上繁华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黄包车穿梭于人群之中,车夫们呼喊着招揽生意。男人们穿的是中山装或长卦,女人只有寥寥几个,大都是上了年纪的。卖艺人的吆喝声和戏曲声此起彼伏,为大街增添了几分热闹。不过最惹人注目的,还是停在银行门前的一辆黑色汽车。车子价格昂贵,一般人是买不起的,只有富商、政界名流,或地位高的日本军官才会用。

阮姨在布店兴致勃勃地挑着布料,我却有点心不在焉地陪在她身边,视线动不动就飘向银行旁边的邮局,总想到买完东西就去寄信的事。

她拿着一块红色的布料犹豫不决的问我:“小烟儿,你觉得这个颜色怎么样?小曦会喜欢吗?”

那块布料柔软,颜色鲜艳,像一团烧的火,很衬她。

我认真道:“好看的,她应该会喜欢。”

阮姨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我想了想回:“听您的安排,您挑的都行。”

“你这孩子……”她有些无奈地嗔笑。片刻后,指着一块冰蓝色的棉布对我道:“这块如何?”

“好呀。它很漂亮,谢谢阮姨。”我轻轻抚过那块布料,颌首莞尔。

布店位于市区的十字街口,而邮局和裁缝店是两个相反的方向,一个在左街,一个在右街。因此买完布料我们便打算在布店门口分开,我去寄信,她去裁缝店。

当我们出布店,忽见掘部司令、雷副官和陈队长从对街的银行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低头哈腰的银行行长。

我皱了皱眉,见到他们就感觉心里不舒服,正想拉着阮姨换条路走时,掘部司令的视线却移了过来。他看向阮姨,上下扫了一遍,最后停在她的小脚上,眼中似是闪过一抹惊艳,对着旁边的雷副官交谈几句,三人公然大笑,随后雷副官便朝这边过来。我顿时心里咯哒一下,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抓起阮姨的手就要往后跑。

但我忘记了她是小脚,走不得快,没两步便踉跄着差点跌倒。

她惊讶于我的失态,站稳身子疑惑道:“烟儿,怎么了?”

不等我回答,雷副官就已站到我们面前,笑容和蔼道:“阮女士好,我姓雷,是掘部司令手下的副官,同时也是叶晟的同事,你们家叶主席最近立了大功,我们司令想请你俩来喝杯酒。”

阮姨愣了一下,道:“多谢司令和雷副官的好意,不过我们一个女人家不会喝酒,还是等我丈夫回来再请皇军喝吧。我们还要急着回去收衣服呢。”

“不会喝酒来吃茶也行,还望您给我们司令个薄面,收衣服又不着急,到时送你们回去就行。不然到时陈队长来请的话就不好看了。”雷副官顿了顿,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街对面的陈队长,他身上明晃晃背的是一把枪。

路上行人来去匆匆,刻意避开了这里,没有一人为此驻足,有的还转头多看了看,带着看好戏的目光。

我朝前走了两步,想把阮姨拦在身后,可她却把我拉了回来,指向我道:“那我去,她一个孩子就不用了吧?”

雷副官摇头说:“司令请的是你们两个,这样可不好呢。”

我们无可奈何,只能跟他们上了车。阮姨还安慰我:“没事的,别怕。”但她的手指在轻轻发颤。

汽车发动,邮局离我越来越远,变成了车窗外的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我捏着那封没寄出去的信,失神地望着前方。

他们将我俩带到一个精致漂亮的小洋房前。客厅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地毯柔软,油画名贵。皮质沙发和木茶几散发香气,装饰品增添优雅品味。明明是华美精致的,却隐隐透着一丝糜烂。

掘部司令自从上了楼,就直勾勾地盯着阮姨,没喝两杯茶,便将她拉进一间房间,关了门,说要单独商量事情。

我本想跟进去,却被剩余两人拽住,我拼命地挣扎反抗,却终是蜉蝣撼树,螳臂挡车。雷副官将我双手举起绑在椅子上,把手腕弄得生疼。陈队长则□□着撕扯着脱起我的衣服,信飘了下去,百合花簪子也落到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当我衣服全部被退去时,他们眼中不约而同闪过明显的嫌恶——以前那些疤都明晃晃的露了出来。

陈队长忍不住皱眉道:“叶晟那家伙,当时费大劲就弄回来这么一个残破玩意儿。院中那么多各色各样的娘们不要,偏偏要她。”

“管他呢,也许是人家的爱好。这个给你玩吧,我就不参与了,晚上再去院里找那些丫头。”雷副官说。

“行呗,你有钱。我家那母老虎管的严,玩不了。”他说着“哼哧哼哧”干起了活。

他们声音在我耳边环绕,我脑海却总浮现出那日少年站在阳光下的场景。有人说:“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而我这一身污泥,又怎敢碰君子?

我面无表情任由他摆弄着,低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