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还不是你们家四爷干出的多余事。本来我找了三十丫头慰劳皇军,可他还要查她们有没有病,一查出来三十四个都有病,只剩六个好的,结果还把她们都放了来已示天恩。这不是多余事是什么?净坏老子功劳!这不,司令今天刚一上街就正好看上他老婆,那些女的有病,但他老婆肯定没病吧,用来赔偿司令也是他的荣幸。不过你们那夫人长得还挺标志的,而且还是三寸金莲,那莲瓣有机会我也想看看。”陈队长刚开始时还全是对叶四爷的不满,后面则转成了兴奋。

“哎呦老陈,你跟这丫头说这么多干嘛?不怕她到时候告状啊。”

“呵,我就是要让她说。让叶晟那小子知道,我陈富贵可不是好惹的,我才是司令眼前的红人。”

旁边转悠的雷副官有些无所事事,走着走着忽然注意到了我落在地上的信,饶有兴致的捡起看着,末了念了出来:“‘……两情若是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纸短情长,愿吻你万千。你的烟。’哟,你这丫头还有情人呀!”

陈队长嗤笑道“嘿嘿,也不知道你那男人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边说边使劲顶了一下,疼得我两眼发晕。

“……别碰它!”我咬牙切齿地攥紧拳,死死瞪着雷副官。

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掘部司令的吃痛的惨叫。雷副官立刻踹开门,率先冲进房间,陈队长也连忙从我身上下来,裤子都来得及提起就跑了过去。

我透过他们见阮姨衣衫不整,赤着脚,披头散发地跪坐在地上,眼里呆滞无神,身上也有红肿。而掘部司令则捂着要害部位,疼得面容扭曲,冲雷副官大声吼叫。等缓了一会后,直接夺过陈队长的枪上了膛,要朝阮姨扣下扳机。

雷副官忙先拦下,用日语和他交谈了几句,随即掘部司令放下了枪,向阮姨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桀笑。

然后,便把我俩关在了房间。

我试着柔声安抚阮姨,跟她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会没事的,可惜效果不大,她的眼神还是没有聚焦。我只能陪她一起缩在墙角,轻轻拍着她的背。

“叶晟,你终于来了。”

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我隐约间听到了客厅里雷副官说话的声音。

“我的妻子在哪?她怎么会通共呢?”四爷一进来就问,十分焦急。

“哎,你先别急,听我说。今天下午我们一见到你妻子,她就想跑,这不是心虚是什么?然后请她喝杯茶,她却直接袭击了司令,幸亏司令反应的快,躲了过去,然而还是不小心伤到了要害。你说这还不算是刺杀吗?而只有□□才会这么做!”

“她绝对没有通共!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妻子温柔贤淑,无缘无故是绝不会做出伤害司令的事情来。雷副官,求你快告诉我她到底在哪儿?”

“喏,就在那房间里。”

四爷立刻快步走了过来,推开房门,看见我们脸上刷的一下就白了。他缓缓靠近,伸出手想抱阮姨,却被她瑟缩着躲开了。

“阿柔……是我啊。”他哑着嗓,眼里悲痛,再次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她。

这时,门外的雷副官又开口道:“反正司令说了,阮氏就是□□,明天便把她枪决视众,要你亲自动手。希望你不要徇私舞弊,秉公处罚,不然就是同犯,会一起处理。”

我看见四爷的手一下攥成了拳头,青筋暴起,眸里冰冷刺骨,回头看着雷副官。

他顿时生出恐惧,连忙道:“叶主席,你别这么盯着我,我只是个负责传话的。再说了,古代的易牙都能烹子献主,已表忠心,而女人多得是,哪里都有。你可别为了她,放弃你的大好前途啊。”说完,就下了楼。

“四爷,阮姨是冤枉,是那个日本司令干的,您不要信他们。”

我想向他解释,可他只是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你先出去吧。”

秋意渐浓,风卷残叶。萧瑟的秋风如砂纸般摩挲着脸庞,带来丝丝寒意。落叶在风中孤独地飘舞,寒露浸润了每一寸土地,让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清冷的氛围中。

四爷中间出去了一趟,走前眼中带着一点希冀,回来时那点光却全灭了。他失魂落魄的走进房间,不久,门内便隐约传出男人压抑的哭声。

我不知道那天夜里他们聊了什么,只知道四爷第二天眼中布满了血丝,眼下也是乌青一片,还是将阮姨带上刑场,开了枪。

他几乎是踉跄般的下了刑场,佝偻着背,异常颓废,似乎一下老了十几岁。

叶曦得到消息匆匆赶回来已是第二天下午。她的双眸着熊熊怒火,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不肯滴落,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近乎向四爷咆哮地嘶吼着:“你明知道我妈是受污被辱的!但你为了保全自己竟然亲手杀了她!她可是陪了你二十多年的妻子啊!你的权力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不顾家人的死活。”

她的身躯因激动而战栗,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刃,割裂着空气,宣泄着无尽的悲伤与愤恨。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找到办法救她……”四爷沉默地承受她的怒火,最后才低声说了一句,然而话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没有办法?我看你是根本不敢和日本人对抗,又舍不得他们给你的荣华富贵。”她冷笑两声,然后抓起一把自己的长发,拿着旁边放的剪刀,当四爷的面毫不犹豫将它们剪掉,一字一句道:“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父亲,我将改于母姓。您就好好在这当您的叶主席,过几年安生日子吧。”说完不等他回答,头也不回地牵着我大步走了。

我转头清晰地看见四爷朝她的背影伸出一只手想去挽留,然而终是没有出声,放我们离开了。

回屋之后小曦终是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我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末了似乎注意到我手上的伤。她默了默,低声道:“姐姐,我终有一天会将那群畜生斩尽杀绝,给你、我妈和其他受辱的女子一个交代。”她披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