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唰”睁开眼睛,眸底昏沉一瞬尽散,取而代之的是簌簌清明。

他翻身坐起,一句话没说就穿鞋下床,走得步履带风。

临到门前停住脚步,将腰间挂着的玉佩取下来扔给沈林,自己继续往门外去。

“拿我的牌子去宫里请章太医。”

“是。”

章太医是太医院医正,于妇科内症和妇人产子上颇有威望。

槐王府本就在皇城根下,出了宫门驱马片刻就到了,谢恒下了马连停都没停就大跨步往后院去,一路上请安的也没顾得上看一眼。

走得快了,撒曳前后摇摆,连停都没停。

进了碧落院的门,看到李满禧跟前两个小丫头守在门外,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口。

唇上干涩,他下意识舔了舔,这种畏惧从未有过,但他甘之如饴。

阿秋先发现的他,弯腰给他请安。

谢恒没应就往屋里去,他面上一切如常,因此没人知道他紧握的手心在微微打着颤。

床间帘幔尽垂,李满禧的脸在忽明忽暗之中,看不真切,她纤细易折的手腕从帘幔之间露出来,上头搭一块翠色的帕子。

太医正在诊脉。

他几步路走得很艰难很慢,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松萝一心扑在李满禧身上,听见脚步声转头时,谢恒已近在眼前。

她想行礼,被谢恒挥挥手拒了,“她怎么样。”

松萝摇摇头,“太医说惊了胎,还不知道具体如何。”

太医拧眉细细将两只手都号了一遍,松了口气,起身给槐王行礼,后说道:“受了惊吓,胎像不稳。”

“好在夫人身子还算康健,静养一阵子便没什么大碍。”太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沉吟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正色道:“王爷年轻气盛可以理解,只是女子怀妊艰险万分,万万不可再有激烈的房事。”

李满禧一直没睡着,听见这话瞬间从头红到脚,煮熟了一般的潮热,目光从影影绰绰的帘子中间看出去,恰与谢恒对上。

一触即离。

他也极不不在,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轻轻点了头算作回应,“本王知道了。”

太医由松萝引着去开药,等屋里彻底没了人,谢恒掀开帘子,看她面色不自然,连耳垂都是红的,心软地一塌糊涂,将她垂在床边小而嫩白的手攥紧掌心里,难得露出一点懊恼的神色。

他是真后怕了,“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下次绝不动你了。”

李满禧有些羞,想抽回手都不行,眼睑微垂,“也不全是这件事。”

“怎么?府里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