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新助理吗?”盖乌斯的目光轻轻落在谢必淮身后的人上,见对方一直带着口罩,疑惑问道,“是受不了颜料的味道吗?我们还是别在这聊了,阿笙还在外面,我带你们过去吧。”

“最近有点感冒,怕传染给大家,就一直戴着口罩。”谢必淮主动解释着,他可不敢让靳桃浪开口,像盖乌斯这种对音色超级敏感的人,要是开口了,必定会引起怀疑。

“入秋比较快,还是要多注意些。”盖乌斯绅士地扶着门,等两个人都出来了,才轻轻地放开。

三人路过长廊,走下石阶,景色忽地变得翠绿,长势极好的树木没有特意花心思修剪,只把拦去石径的部分稍作处理。

举起手臂,将眼前遮挡视线的枝丫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草坪,而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见那人又穿得单薄,盖乌斯轻轻一叹,那一声怜惜伴着风绕进了靳桃浪的耳边,随后,盖乌斯认命地迈开步伐,朝草坪中央走去,将臂弯里早就准备好的外套展开披到时笙的背上。

他的动作带着不容忽视的小心翼翼,仿佛只要一用力,身前的人就会随风而逝般。

“你又没有好好吃东西,嗯?”

“不用你管。”时笙正刮起一大片墨蓝色的颜料往调色盘上甩。

盖乌斯摸着手下日渐消瘦的肩膀,整颗心脏都被无奈和窒息的情绪拉扯着,拖着他的心跳一点点离开正常数值,他苦笑道,“总要吃饭的,不然对身体不好。”

看了一眼还站在不远处的两人,强撑着笑脸,“小淮和他的助理过来看你了,不打声招呼吗?”

谢必淮见盖乌斯往这招手,示意他们过去,“时总,身体还好吗?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老毛病。”时笙画得差不多了,才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拿过一旁的湿纸巾,一边擦一边转过身应道。

就两人客套几句的功夫,靳桃浪借着帽子的遮挡,终于看清了时笙。

那一刻,他愣住了。

印象中那个腹黑花心的商场老狐狸逐渐淡去,被眼前这个身形清瘦,眼神阴郁,浑身上下时不时散发出癫狂气息的男人占据。红酒醇厚的香气也被药香和一股莫名怪异的丹砂气味。

丹砂!

想到这,靳桃浪呼吸错乱了一瞬,将眼前这个仿佛被吸取了无数生命之力的时笙与刚才遇见的几个心怀不轨的道士联想起来。

中式对称的府邸,一直找不到的阵眼,以命换命……

一个阴邪至极的想法骤然浮现在脑海里,险些让他耐不住心神,想要立刻探清时笙现在的运脉!

“莫大师,你怎么躲在这里不过去?”忽然插进来的惊呼打断了草坪中央几人的谈话。

温时厌笑得一脸灿烂,神态无辜地将躲在树后一直不敢出来的莫问邪暴露在众人面前。

莫问邪神色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就调整好了,手里的拂尘饶有气势地一挥,腰板挺得笔直,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贫道只是恰好路过而已。”莫问邪手作拳,捂在嘴上咳了几声,佯装镇定道,“既然几位还有事商谈,贫道就先告辞了。”

话音一落,瞅准时机就打算跑,可温时厌偏偏不顺着他,深色的瞳仁里浮现出一抹狡黠,长臂一伸,唇角微扬,顽劣的尾调旖旎地拖长,“莫大师,别着急走啊,我可看了好一会呢,你在这停了这么长时间,分明是有事情和时总说,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温时厌!谁准你进来的!”时笙见到温时厌,第一个不舒服,眉头狠狠地皱起,面色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来这干什么!”

温时厌摊了摊手,一脸真诚道,“我来这当然是来看时总您啦。”

“谁给你的胆子!”时笙似乎是气急攻心,喉间溢上阵阵血腥味,他捂住嘴,尽力控制住不让血喷出来,身形摇晃了一下,双膝脱力就要往地上瘫去。

“阿笙!”

“时总!”

“哥!”

时笙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哥”时,脑子“轰”的一下就空白了,他没有精力再忍受身体翻滚的痛意,喉间的血没了阻挡,顺着嘴角流下。

可他的精神却异常的亢奋,两只手紧紧抓着靳桃浪的手臂,生怕这人甩开自己,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青年,不敢置信地开口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谢必淮蹲在一旁,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的视线在时笙和靳桃浪之间来回穿梭,后脑勺那一簇不容忽视的视线也是,简直把他架在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