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微微透着凉意,紫薇花香似乎浓郁了些,便也莫名的冲散了心底的记忆,待再度回神,身旁的男子已是松了她的手,正认真的为她擦拭那两只碎玉,待碎玉上的血迹被抹干,他将两块碎玉稍稍一合,静静的盯着玉上的那‘云家’二字。

“姑娘唤作何名?”他低低的问,目光却是不曾朝她落来,仅是依旧凝在那碎玉上。

云倾月伸手将碎玉夺回,淡然捏在了手中,他转眸望她,她则是迎上他的目光,只道:“萍水相逢,不知名也可。公子与我,不会再见的。”

他墨眉稍稍一皱,俊美刚毅的面容带着几许复杂,随即又道:“姑娘是怕说了名讳,我便会对你不利?若姑娘当真戒备,便不会与坐在这里与我闲聊,不是吗?”

云倾月目光稍稍一深,只道:“我坐在这里与你闲聊,不过是不愿早早回那长幽殿罢了。若

公子当真有意知晓我的名讳,我告知你也无妨。”

说着,嗓音稍稍一顿,凝在他面上的目光淡了几许,只道:“我姓倾名月,唤作倾月。”

“倾月二字,倒是与龙乾的倾月郡主同名。”他道。

云倾月嗤笑,“是啊!”

“那方才玉佩上的云家二字,又何解?”他又问。

云倾月眸色微动,不愿答了,只是将目光凝向花海深处,任由微风卷着自己的长发,沉默半晌,才漫不经心的淡道:“那玉佩,是我捡的,虽然裂了,但也能值些银子,至于上面的字是何解,我也不知。”

“姑娘那玉,的确值些银子,姑娘可否卖给我?”他又道。

云倾月微怔,深眼观他。

他刚毅的面容带着几许认真,看似并不像随口一说,眼见她望他,他眸色微动,还从身上掏出了一只翠绿的玉佩及几张银票,朝她道:“在下用这些东西换,可够?”

云倾月脸色顿时一变,淡问:“公子当真想要这玉?”

他点点头。

云倾月淡笑一声,随即将碎玉塞在他手里,朝他漫不经心的道:“玉碎了,便不值价了,既是公子真心想要,我送你便是!”

他眸子有过刹那的深邃,却捏紧了碎玉,将自己手中的翠绿玉佩及银票塞在云倾月手里,只道:“我不喜欠别人人情,这些你拿着。”

云倾月淡笑,将东西朝他递回,眼见他不收,她便也不强求,仅是将他的东西放在他身边的草地,随即便再度将目光挪向了紫薇花深处,道:“倾月真心送出的东西,也不图回报,只是上次也是将这玉佩真心送人,却是被那人摔成了两半,此番再将这碎了的东西转送给公子,公子若不嫌弃,收着便是,若是日后嫌弃了,想丢了,想再度碎了它,也莫要让倾月知晓了,说来啊,倾月身上,当真就这东西算是值价的了。”

这话一出,心底略有怅然,然而待回神,却又暗暗惊了一下。

她倒是没料到,此番与身边之人,不过是偶遇,但不知为何,她却能在他面前款款而谈,甚至提及一些心事,这点委实是怪异,怪异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想不通了。

再转眸朝身侧的男子打量,那墨黑的眉,高高的鼻梁,那宛如星子的眼,轮廓分明的脸颊,无一不是陌生的,但即便如此,她却能与他相安无事的坐着,闲聊着,就如同许久不见的友人一样。

这感觉,委实怪异。

“姑娘不看看我送你的是何玉佩?”他低低的问,目光迎上她的。

云倾月这才将目光挪开,只道:“无须看了。倾月不贪财。此番与公子坐在这里,也是闲来无事罢了,再者,公子还为我包扎了伤口,我送你碎玉是应该。”

眼见云倾月坚持,他终归是收回了翠绿的玉佩及银票,而后又将云倾月的碎玉揣在了怀里。

他稍稍起身,摘了几支紫薇花枝,待坐回她身边后,他将花枝朝她递来,道:“姑娘既是不收礼玉佩及银票,那便收下这花枝。”

云倾月怔了怔,只见枝头紫薇花开得正盛,簇簇繁华,却也在此际,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方才百里褚言送她的那支花枝早已不知哪儿去了。

她这次并未拒绝,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花枝,他宛如星子的眸中滑出了几许深邃,随即收回了手,坐

端了身子,磁性低沉的道:“我姓氏南凌,单名一个奕。”

这话一出,他目光极深的望着她的眼睛,却是望得格外的仔细,似要将她所有的反应全数收于眼底。

南凌奕?

云倾月只是暗中连贯的默念了一遍,心底并无异样,眸中也依旧平静,抬眸间,见男子正细细的望着她,她稍稍一愣,随即默了片刻,才淡道:“公子之名,倒是别雅好听。”也与他浑身的刚毅之气有些不称。

本是赞扬之话,奈何他并无喜意,甚至也未谦逊,反而是将目光稍稍挪开,只道:“姑娘不曾听过我的名字?”

云倾月摇摇头。

他目光再度朝她落来,再度凝望得仔细,眉头稍稍一皱,磁性的嗓音更是低沉半分:“那……奉之呢?”

云倾月稍作回想,片刻之后,仍是淡然摇头,眼见他怔了怔,眸中复杂之意蔓延,她开门见山的道:“倾月不曾见过太多世面,委实不识公子。”说着,眉头稍稍一皱,淡问:“若倾月猜得不错,方才那‘奉之’二字,可是公子的表字?”

他点点头,磁性的嗓音微微带着几缕复杂:“看来姑娘果真不认得我了。”

云倾月微怔。

他这话说得委实有些玄乎,似是与她见过一般,但她云倾月也回想了半晌,记忆之中,她委实不曾见过这般俊美刚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