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会伤害她吗?

聪明如他,何时也会将话说得这般直白了,也不怕引起她的怀疑。

只可惜呢,纵然话语顺耳,却越发的坐实了他心有城府的势头,令她不得不防。

再者了,她云倾月此生,早已不信旁人,只信自己了呢!

云倾月瞳孔微缩,心底略有起伏,面上却仅是淡笑,“突然间,褚言怎说出这些话来了?”

他不答,只道:“倾月记得便是。”

云倾月缓道:“其实无须褚言提醒,倾月也知晓褚言不会伤害我。”

他墨瞳稍稍一深。

云倾月将视线挪开,淡然轻笑,“倾月与褚言一路从龙乾逃来,相互扶持,同甘共苦,便是这份共患难的情意,便已弥足珍贵,是以,倾月珍惜与褚言相遇的缘分,也珍惜褚言,是以也相信褚言不会害我。”

这一腔话,云倾月说得极为坦然,只奈何言语即便再存有难辨真伪的感情,却也是故作而来的罢了。

这话一落,她便心有咋舌,不由暗暗自嘲,她云倾月如今倒是磨练得好,便是这般睁眼说着瞎话,也能平静自如了。

夜色浮动,光影摇曳。

百里褚言的面上略有动容,似是抑制不住的起了涟漪,连带历来从容的目光都略微的摇曳不稳。

他鲜少这样,至少云倾月历来看到的是一个淡定平静的百里褚言,倒是极少见过他这般反应。

她稍稍一怔,心底却是越发复杂。

正这时,百里褚言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着,低道:“在下此生,历来不得人在意,此生识得倾月,便已知足。”

他的嗓音略微悠远,说得也极为认真,只奈何声音极小,小得似要被风刮走。

云倾月目光也跟着摇曳了半许,深眼凝他,待见他面容已是恢复平静,连那双墨黑如玉的眸子都敛去了复杂与悠远,反倒是全数化为了常日里的温润与随和,一时间,她心底也再度沉了几许,无声嗤笑。

百里褚言,你究竟要伪装到何时?

夜风拂来,的确有些凉了。

百里褚言穿得单薄,一路上倒是偶尔会咳嗽几声。

待将他扶回主屋前,便见屋中灯火通明,王府老管家正焦急的立在主屋门口,急急张望。

云倾月朝老管家微微一笑,算是招呼,只奈何老管家仅是扶住百里褚言的另一胳膊,而后朝她望来的目光,也再非以前第一次相见时的那般慈祥温和。

待将百里褚言在主屋中的软榻上安置好,老管家便差人端了药汁来,百里褚言瞥了坐在身边的云倾月一眼,随即便极为干脆的端过了管家手中的药碗,一饮而下。

管家目光越发的沉了几许,待伸手接过百里褚言手中的空碗时,瘦骨的手都隐隐的颤了一下。

云倾月若有无

意的朝老管家打量,脸色平静,只是待老管家离开屋门时并回头复杂的朝她望了一眼后,她心底终归是漫出了半许沉杂。

“可是倾月哪里得罪管家了,竟使得管家方才那般看倾月?”待管家出屋后,云倾月朝百里褚言出了声。

百里褚言修长的手指正摆着棋盘,闻声后便抬眸朝她望来,儒雅而笑,“管家历来不苟言笑,倾月无须介怀。”

是吗?

她第一次入得这凤澜帝都并在这闲王府见得老管家时,可是见老管家对他笑得慈祥热络呢,这也叫不苟言笑?

她怔了一下,便兀自沉默。

片刻,百里褚言已是将装有白子的棋盒递到了她面前。

她这才回神,按捺神色的接过,随即便主动在棋盘上落了一字。

前些日子在长幽殿时,便觉百里褚言的棋技越来越好,好得连她都觉得诧异,甚至与他对弈,也不敢再掉以轻心,发到是还会在落子之前思量许久。

而今,几日不见,百里褚言的棋艺更是高超,落子速度也快,且处处陷阱。

仅是片刻,云倾月便输了一局。

她诧异的朝百里褚言望着,只道:“褚言如今的棋技倒是极好。”

他收敛黑子的指尖稍稍一顿,随即抬眸朝她望着,略微无奈的道:“这几日呆在府中乏闷,常常独自下棋,倒也参透不少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