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褚言墨黑的目光朝那些金银明珠一扫,“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富可敌国。全是在下手中的人经商而得,都是清白银子。”

说完,眼见云倾月目光起伏,不发一言,他也并无诧异,反倒是伸手牵了她,只道:“还有几处,在下也领倾月去看看。”

云倾月双腿微微有些沉重,心如狂澜。

百里褚言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主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半搀半扶的带着她往前。

然而令云倾月未料到的是,接下来,百里褚言带她看了一石室堆积如山的兵器,带她瞧见了一屋药人,带她瞧见了一处宽广之地正在训练的密集黑衣人。

最后,百里褚言又带着她上了数十道阶梯,而后打开了另一道石门,明亮的光线霎时迎来,云倾月惊愣,这石门之外,便是外界,入目的,是一片色彩鲜艳的花,斑斓满目。

云倾月震撼。

初冬萧索,花草树木都凋零,而此处这些花,为何会开得这般灼艳,犹如灿然春景?

凝重的心底浮出疑虑与复杂。

百里褚言则在她耳边低道:“这些花,皆为毒花,子瑞失败了多次,这回才终于栽种成功。这些花适合在冬日栽种,性冷,做成药后,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

云倾月紧着目光望他,已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也未言话,沉默着,只是待片刻之后,他才又道:“在下决定对倾月坦明,并非随意说说。邀倾月来此,便是为了让倾月知晓这些。另外,今日除去看到的这些,在下手中还有几张兵符,手握兵士五万,皆分

布在凤澜各地。”

说着,嗓音稍稍一顿,却是将云倾月的手几不可察的握紧了半许,“在下所有秘密,皆已坦诚。倾月如今,无须再防备着在下,猜疑着在下了。”

云倾月心底发紧发冷。

今日见了这些,知晓了这些,她还能如何对他卸下心房,甚至不猜疑着他?

百里褚言今日领她来看这些,无疑是适得其反,将她云倾月逼得更远。

她一直以为,百里褚言虽生长的宫闱,定有不可小觑之处,但她却从未料到,实际上的百里褚言,竟已强大至此,不仅蓄养死士,蓄养兵士,甚至还联合慕祁栽种毒花,就连金银,都已是富可敌国,如此也不难猜测,他手底下那些商贾,怕是已然控制了凤澜经济命脉。

她深眼凝他,强行按捺心底起伏的道:“褚言已是强大至此,为何还要在世人面前伪装?既是一身武功,又为何被凤澜太子差人责打时毫无反抗?”

他默了片刻,才缓道:“倾月错了。凤澜局势,并非你表面看到的那样。在下这些比起国丈来,不过是微不足道。”

说着,见云倾月眸中流露半疑,他稍稍一叹,嗓音越发的悠远,“凤澜国丈,已把持朝政数十年,若无国丈支撑,皇后也不会一宫为大,甚至连父皇都成傀儡。倾月许是不知,国丈手中死士无数,蓄养的私兵十万,甚至朝中还有几名手执兵权的大将军是其得意门生。是以在下这些比起国丈来,的确微不足道,若要取胜国丈,无疑不可硬来,只得智取。”

云倾月神色蓦地一变,“倾月前些日子听世子爷说过,国丈主动辞官,势力已是被削弱,纵是还存有残党,但也不足畏惧。”

百里褚言深眼凝她,“你就这么相信子瑞的话?”

云倾月微怔,却未回答这话,继续道:“世子爷曾说,只需暗中刺杀国丈,一旦国丈倒,国丈势力必群龙无首。到时候再趁势打击,国丈一党定毁。”

百里褚言微微一叹,语气略微悠远,“国丈能把持朝纲数十年,本事不可小觑。再者,他身边能人无数,并非是说刺杀便能刺杀成功的。一旦稍有失误,必丧了性命。”

云倾月心底再度一沉。

百里褚言转眸望她,低道:“倾月这些日子与子瑞来往频繁,便是在商量刺杀国丈之事吧?不久之后,便是国丈大寿,倾月最近刻苦练功,可否正是在因刺杀之事而准备?”

云倾月目光微颤,心底起伏不定。

果然是一切都瞒不过百里褚言,不止是她那些小心思,就连她与慕祁暗中的商议,他也能知晓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百里褚言,怎不让人畏惧?

如今,她倒是理解慕祁那浪荡子纵是不可一世也会忌惮百里褚言了,只因百里褚言此人,看似清逸飘渺,实则却是一切都了然于心。

突然间,她却也有些看不明白了,像百里褚言这样深沉之人,若是当真有心登上大宝,凭他的本事,又何必这么艰难曲折,甚至还要靠慕祁来为他谋划拼搏?

想得多了,疑虑也随着增多,云倾月沉默了片刻,才就着他的话回道:“国丈身边虽能人无数,但国丈大寿那日,宾客云集,戒备自会松懈,再者,倾月一介女子,定不会招人太过注意与防备,若是由倾月出面突袭,胜算自是极大。”

“正是因为宾客云集,国丈府才会更加戒备。”百里褚言叹了一声,“国丈此人奸猾,行事谨慎。倾月若要突袭,这胜算无疑是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