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瞧出了她心底的疑虑,百里褚言出声解释,“不瞒倾月,仅是点拨国丈身边不得志之人定是不够,必要时,还得威胁。”

“褚言如何威胁的?”

他缓道:“在下差人,寻到了他们的亲人,抓了。”

百里褚言办事层层递进,雷厉风行,又是锦绣前程相诱,又是亲人被抓的威胁,国丈身边那些人,岂能不动摇。

百里褚言,果然无外表这般清朗儒雅,此人心思厚重,甚至都有些不择手段了。

她也从未料到,他会亲自承认这些,从而将他最初给她的温润纯然的形象自行击碎,彻底的击碎。

分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了,仅是觉得心绪起起伏伏,根本不能平息下来。

她沉默着,百里褚言也沉默着,许久,她才淡问:“帝都局势已定,二皇子既是成了新帝,褚言你呢?”

他缓道:“在下,仍是闲王。”

“暗杀了国丈,太子入了死牢,你父皇又昏迷不醒,如此好机会,褚言怎就将帝位拱手让人了?”说着,直直的凝上他墨黑的眼,“褚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稍稍一叹,“在下说了,在下无意皇位。二皇兄虽双腿有疾,但极为仁慈,心怀天下,以前母后及太子皇兄在时,我们都暗中护他,就连他寝殿内的宫奴都护他,生怕他遭遇不测,而今好了,二皇兄,也算是能重见天日,再也无须一直呆在寝殿,壮志难酬。”

“让二皇子坐拥帝位,褚言甘心?”云倾月再度问,说着,嗓音也微挑,“即便褚言甘心,世子爷呢?世子爷为你百般算计,如今褚言却是将二皇子送上帝位,褚言如此,岂不是让世子爷失望了?”

“子瑞不会失望。”他稍稍垂眸,“在下最

初认识子瑞,便从未答应过登上帝位。子瑞支持在下,不过是因在下潜力甚于二皇兄,他与安钦侯在意的,皆不是谁登帝位,而是铲除凤澜奸臣,还凤澜太平罢了。”

云倾月沉默着,目光一点一点将他细细打量。

自古宫中的皇子们,无一不向往那帝位,百里褚言对那帝位本是触手可得,而今却是随意放弃。

便是她这个外人观之,都觉可惜可叹。

“帝位本该是褚言的,褚言却转送了二皇子。如今二皇子为新帝,褚言就不怕待他根基一稳,就对褚言不利?褚言这般本事,甚为新帝,总该是忌讳褚言的。”云倾月问。

“二皇兄不会。”百里褚言道了一句,说着,眸色微沉,又道:“另外,在下手中也握有兵符,二皇兄,不会对在下不利。”

兵权在手,自能威胁新帝,只是如此一来,怕是更让新帝忌讳。

云倾月皱了眉,脸色极其复杂,兀自沉默。

许久,百里褚言低问:“在下不当新帝,倾月可是也失望了?”

云倾月稍稍回神,低沉着嗓子道:“倾月本是要仰仗褚言助我,而今褚言并非新帝,倾月要报仇,还得另寻法子。”

“倾月可是怒了?”

云倾月冷哼,“确是怒了。方才见了你,便真想杀你。而今,亦是如此。”

他稍稍一叹,“我虽未登位,但却执掌了兵权。倾月要报仇,在下也是能出力的。”

说着,话锋微微一转,“今夜以来,倾月不曾问龙乾太子一句,可是对龙乾太子毫无上心,是以都不曾想起问他?”

云倾月眸色微变,深眼凝他。

他坦然淡笑,“帝都腥风血雨,朝堂剧变,龙乾太子趁这时候出访凤澜,后果自是惨淡。”

云倾月瞳

孔蓦地一缩,嗓音凉入骨心,“南宫瑾死了?”

他静静观着她的眼,“若他当真死了呢?”

云倾月冷眼迎着他的目光,一言不发。

他候了半晌,随即挪开了目光,低问:“倾月,你可还关心龙乾太子?”

云倾月冷道:“倾月想手刃于他,放他的血,你觉得这是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