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一下,眉头再度一皱,犹豫了片刻,略微低沉的问:“若是,龙乾太子并无你想象中的那般背叛你,亦或是,你与他之间存有误会,你对他,可会重拾情谊?”

云倾月冷笑,“血海深仇,岂有什么误会!褚言何时会有闲心竟为南宫瑾开脱?”

“在下并非是在为龙乾太子开脱。”

云倾月并未将他的话听入耳里,眸色微动,再度将话题绕了回来,“南宫瑾当真死了?”

他摇摇头,只道:“龙乾太子已被在下软禁,倾月与他有仇,欲要如何,倾月自行决定便是。”说着,他缓缓迎上她的目光,又道:“帝都动乱,纵是倾月趁此机会杀了龙乾太子,也可对外称他丧于凤澜帝都的动乱,从而将一切过错推给国丈。若凤澜不服,欲打压凤澜,便正好是凤澜借机挑起战事,从而举兵龙乾,以报倾月之仇。”

云倾月目光紧了紧,未料百里褚言将这些都已计划好。

她深眼凝他,“褚言为何要帮我?此番除掉国丈之事,倾月并未帮到忙,更未对你有用,褚言为何要帮我?”

他微微一叹,“在下说了,在下想与倾月为友,既是如此,倾月想如何,在下自然帮忙。”

云倾月自是有些不信,眸中的疑虑与审视分毫不减。

他似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再度叹了一声,道:“倾月若是不信,便就当做在

下借机举兵龙乾,是觊觎龙乾这块国土吧,为你报仇,也仅是顺带。”

云倾月心底起伏,复杂重重。

她深眼凝着他,他初时还能岿然静坐,任由她打量,只是时间一久,他便突然开始咳嗽起来,似要将肺都咳出来似的。

云倾月静静观他,不为所动,待他实在咳得久了,终归是伸手为他拍了拍背。

手掌触到他的背脊,骨头嶙峋之感甚为强烈,她心底莫名的紧了半许,待见百里褚言脸颊都咳得通红,她又伸手拂开他额前被雪水浸湿的额发,手指触上他的额头,才觉他额头滚烫,真亏了这百里褚言发了烧还能坐在这里故作镇定的与她说话,不得不说,这人即便是不如以前那般温润纯然,但不爱惜自己这点,却与以前如出一辙。

她将他扶上了榻,正要离开去唤别院的人寻大夫来,然而刚刚转身,衣角却是被他拽住。

云倾月扭头一望,便见他正睁着眼静静的望她,脸颊上不正常的灼红一直都不曾消却半许。

“倾月去哪儿?”他问。

云倾月淡道:“去为你寻大夫。”

他将她的衣角抓得更紧,分毫不放,云倾月眉头一皱,正打算将他的手指扳开,他却低道:“在下没事,不必寻大夫。”

说完,他终归是松开了她的衣角,自怀中掏出瓷瓶并倒了一枚药丸子吃下,随即朝云倾月道:“倾月可是累了?若是不累,可否再与在下说些话?对了,方才不是说到举兵龙乾吗?待龙乾一倒,倾月要如何?是要让在下绑了龙乾皇族于你面前由你处决,还是倾月自行领人去捉拿龙乾皇族?对了,还有三日后,便是二皇兄正式的登基**,到时候倾月可否也去参加?”

他接连抛

了几个问句,云倾月深眼观他,一时有些无言。

不得不说,百里褚言虽将她在此软禁了几日,的确算是为她好。

帝都城内的腥风血雨,她并未沾染分毫,反倒是在这别院里清清静静的度过了好几日,她虽埋过怨过甚至恨过他,只是如今待知晓一切,又见他那满脸不正常的灼红,一时间,心底深处那点怨念与被他算计甚至软禁的怒意似乎就散了几许,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百里褚言,是个极容易挑起她怒火的人,也是个极容易让她对他下不了狠手甚至无法生出满腔恨意的人,这,便是他高明之处,能将人心拿捏得当。

云倾月沉默了半晌,才淡道:“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褚言也累了,你先休息吧!”

嗓音一落,她缓步朝屋门行去。

“外面雪大,路道不平,倾月你……”身后扬来百里褚言的嗓音。

云倾月并未待他说完,便道:“放心,倾月并非要连夜离开别院。”

“那在下此番隐瞒倾月甚至将倾月软禁在此之事,倾月可还生气?”他又问。

云倾月足下步子微顿,并未回头,心绪辗转片刻,道:“倾月也非不明事理之人,也懂分寸。褚言虽瞒我软禁我,却的确让我避开了腥风血雨。只是即便如此,褚言却是太过自信甚至独断了,你可曾想过,你此举虽是为了倾月好,但没准也会适得其反的让我生怒,甚至还会让我对你的信任全数打消!”

嗓音一落,她稍稍转眸望他,低沉道:“只是无论如何,这次倾月谢褚言未让倾月卷入帝都争端。”

他极为难得的怔愣望她,片刻,待她将要回头过来时,他朝她微微一笑,一时,清俊微红的脸颊更是温润儒雅,俊逸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