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想听你亲口回答罢了。”

要听她亲口回答?

云倾月心底也莫名的来了气,心思辗转间,朝他冷然道:“公子想亲耳听我回答什么?回答自昨日与你相遇,我便因着你的身份,刻意隐忍的与你闲聊,与你套近乎?甚至今日赴约而来,在你面前无礼,也不过是欲拒还迎,惹你上心?”

他眉头一皱,挪开目光:“我不是这意。”

“公子是何意,倾月并不想知晓。反正倾月已非第一次被人认作是欲拒还迎之人。说来,倾月承认,倾月并非良善之人,但也非有意接近公子,昨日与公子相遇,也不过偶然,倾月当时说你我不会再见,也是真心,却是未料到公子夜里差人送了花来,甚至还松了桃花信笺,约我一

叙,是公子招惹在先,倾月不过顺势而为,若说倾月对你真有觊觎或是目的,公子你对倾月,又何尝没有这些心思?”

他刚毅的面容漫出几许复杂,随即抬了眸,再度迎上她的眼睛,默了片刻,最后只道:“我对你,并无恶意。”

简短的话,却是不带什么特别的情绪。

云倾月心底再度沉了沉,静默着,半晌之后,终归是压下了波动的心绪,只道:“方才是倾月无礼了,公子便当做没听见吧!”说着,又道:“用膳吧!”

有些话,点到为止便可,说得多了,定招惹厌烦,而她云倾月,此际也最是不想在这时候得罪他,是以终归隐忍了。

一顿饭下来,气氛略微压抑,二人双双无话,神色各异,似是皆有思量。

趁着太监们入屋收拾桌上残局之际,云倾月出声告辞,这回,南凌奕仅是深眼将她打量几眼,并未拒绝,反倒是点了头,只是待云倾月出门之后,他跟了出来,吩咐一名太监相送。

心境莫名复杂低沉,云倾月一路沉思,行路不在状态,经得那太监几番小心的提醒,才不至于做错路或是撞着东西。

待回到长幽殿时,大抵是因长幽殿闹鬼一说,那太监在长幽殿外便告辞离开,云倾月独自一人,缓步往前,待伸手推开长幽殿那朱红殿门,一时间,映入眸中的,是一道清瘦孤寂的雪白身影。

此际,殿中那大圆桌上,摆了几道菜,两只碗,两双筷,而那一袭白衣的百里褚言,则是静坐在桌边,目光悠远,似在出神。

殿内寂寂,无声无息,百里褚言岿然静坐,也无声无息,如同入定了一般,只是待闻得了声响,他才稍稍回了神,目光微微一抬,便迎上了云倾月的眼睛。

云倾月眉头稍稍一皱,故作淡然的踏步入殿,待行至桌边站定,她目光朝他面容一扫,见他面容苍白,隐隐呈现出了几分病态,便低低的问:“褚言今日未喝药?”

他抬眸望她一眼,便垂眸了下来,低低出声,却是不答反问:“今日一早醒来,便不见倾月了,倾月去哪儿了?”

云倾月眸色微动,缓身在他身边的圆凳坐定,只道:“去了趟御花园。”

“赏花去了?”

“嗯。”

“未遇见什么人?”他又低低的问,嗓音透着几许低缓,却莫名的染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苍凉。

云倾月怔了一下,眸色微变,坦然道:“遇见了宫中的那位贵客。”说着,目光朝百里褚言苍白精致的面容落来,补了句:“就是昨夜送花来的那位男子的主子。”

“嗯。”他点点头,不说话了,目光平静,脸色沉寂,整个人透着几许莫名的宁然,却又稍稍有些悠远,有些僵硬。

云倾月深眼打量他一番,随即将目光朝桌面上不曾动过的菜肴一扫,低问:“褚言还未用午膳?”

说着,又瞅着旁边那碗黑褐的汤药,忙伸手端了过来,只觉碗壁冰凉,想来碗中的汤药也早已凉透。

她眉头稍稍一皱,“褚言怎连药都未喝?”

他眸色微动,缓道:“今日起得晚,早膳也用得晚,是以这些午膳送来时,便吃不下了。”

云倾月怔了一下,道:“既是吃不下饭,但这药总该喝,褚言伤势未痊愈,不该懈怠的。”

说着,便端稳了药碗,道:“

我出去唤人将这药汁热热。”

嗓音一落,正要起身,不料百里褚言出声道:“不必了。”

云倾月眸色微沉,转眸观他。

他则是朝她笑笑,清俊的面容虽苍白,但却丝毫不减他的清俊之意,反而是这般微微一笑,依旧如同花开烂漫一般,委实是好看得紧。

云倾月目光微微一紧,忙故作自然的挪开了眼,而百里褚言已是顺势抬手端过了她手中的药,只道:“这药冷了,也可以喝,倾月无须再麻烦。”

嗓音一落,他倒是极为自然的将碗中的药汁一饮而尽,许是药味甚苦,他墨眉不由紧蹙,脸色也略微不好。

云倾月忙抬手为他倒了杯清茶,茶水也是凉透,但他依旧极为配合的喝了,待放下杯子后,他墨眉稍稍松懈,还平易清朗的朝她笑笑,道了句:“多谢倾月。”

云倾月一时无话,便将目光朝面前桌上的菜肴扫来,便闻他低缓温润的问:“倾月这么晚归来,可用过午膳了?”

云倾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