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里,云倾月立在坟前,一言不发,不曾上香点蜡,不曾悲戚恸然。

她落在坟堆上的目光平静至极,脸色也平静至极,甚至已趋麻木之境,只奈何她这般平静无波的反应,却是让南宫瑾皱了眉,沉了眸。

他主动牵上了她的手,手指不若百里褚言的手那般细长凉薄,低道:“月儿,百里褚言的坟,你已是见了,我们该回去了。”

云倾月不言,南宫瑾深眼凝她半晌,当她是默认了,随即牵着她转身离去,徒留一对坟在凛冽的寒风里孤孤寂寂,颓然萧索。

夜,翼王府一片平静。

夜色深沉里,府中阁楼里,一灯如豆,灯影摇曳,几番都似要被寒风吹灭。

阁中的圆桌上,云倾月岿然而坐,面前一只琴,手指微微浮动,琴弦震颤,声音低浅却又婉转。

婢女伺立在侧,因衣着单薄,冻得瑟瑟发抖。

云倾月指尖未停,琴音未至,抬眸观了一眼黑漆的虚空,随即淡然出声,“你先下去。”

婢女一怔,不由四顾,才觉云倾月方才的话是说给她听的,她犹豫了一下,本是要劝云倾月早些回屋歇息,却又觉云倾月似是毫

无听琴之势,是以只得压下后话,规矩的退下了阁楼。

婢女的脚步声渐远,最后消失,阁楼的气氛,更为的低沉幽寂了几分,凉薄而又凄冷。

不多时,阁外有簌簌声,云倾月抬眸一望,借着黯淡的星火,才见阁外竟是下了雪。

孤寂冷沉的夜,无箫声应和的琴音,莫名的寂,犹如死寂一样,惊不起半分释然与畅快,反倒是惊来了整夜素白的雪。

云倾月记不得自己是何时下得阁楼并回得闺房的,她只记得,回房之后,浑身冻得僵硬的她在榻上辗转反侧,本以

为会彻夜无眠,不料竟是莫名的睡着了,且,还梦见了一身素白的百里褚言,甚至隐约闻到了他身上淡冷的香。

这梦着实来得蹊跷甚至是怪异,连她自己都不愿真正的相信,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对百里褚言,冥冥中,竟已是入梦深沉了?

翌日醒来,梳洗过后,见婢女正要为她叠被,她眸色微动,出声制止了。待婢女愕然的朝她望来,她沉默片刻,缓缓起身行至榻边,最后稍稍扯起被角放至鼻尖一闻,刹那,脸色止不住的微变。

“郡主,您这是?”

婢女不解,愕然的问。

云倾月这才回神,淡然的扫婢女一眼,摇摇头,随即转身至桌旁坐定,漫不经心的用着早膳,只是平寂无波的心底,却终归是起了复杂与波澜。

是夜,翼王府阁楼里,云倾月摒弃婢女独自抱琴而来,在阁楼上点了灯,兀自抚琴。

寒冬腊月,天气极为凉寒,几曲完毕,云倾月浑身冻僵,却仍旧未收回手指。

直至,手指被琴弦割破,鲜血溢出时,琴声戛然而止,她终归是收回了探在琴弦上的手,皱眉一观,入目的是指尖刺眼森森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