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香殿的女官等了也没多久。

见了她恭恭敬敬请安称郡主,引着她出门去。

那一声郡主让王曦月感到陌生。

她的郡主封赠,于士族贵女们而言,来的实在莫名,算是拿银子买回来的。

县主衔儿那是她走了天大的好运。

没人服气。

既不服气,又眼红心热,当然不愿意在口头上承认她。

也亏得是她从不计较这些吧。

是以在外走动,相熟关系好的不会叫郡主,交情淡淡,片面之缘那些,也只会称王娘子。

只有宫里的

人,见了她才一口一个郡主。

马车轱辘滚动,车轮轧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稳稳当当在宫门停下,王曦月才回了神。

披香的女官也不跟她多说话,的的确确就是陌生人而已。

一路无言,径直往披香殿去。

羊皇后就坐在西次间等她。

看样子也等了许久。

茶水都只余下一丝温热,是残余下来的热度而已。

毕竟她进门那会儿,羊皇后正吩咐人要去换一盏新茶来。

又或许是专程做给她看的也未可知。

请安见礼,所有动作如行云流水。

她进宫次数少,也把这些礼数牢牢记着。

羊皇后打发了婢女们退下去,只有引她进宫的女官留在内间伺候着:“你爱吃的小龙团,这是年前贡上来的最后一茬儿了,再要吃,就得等到明年开了春。三郎那儿倒储着不少,我还派了人去跟他说,叫他做阿兄的也别太抠门,好歹把珍藏的那些茶饼匀出来些给你送去,我倒是难得见你有极爱的东西。”

可她最喜欢的也并不是小龙团。

这东西也无非是从前没吃过,偶然一次尝来觉得新鲜。

真要论吃茶,还得是碧螺春。

淡淡的茶香,含着无尽的怀念和思恋。

不过她还是执盏抿了口,才把

茶盏又放回去:“这些日子小龙团我也吃了好多,哪有那样贪嘴的,都是国公爷心爱珍藏之物,您快别逼着他匀出来给我了,回头国公爷为这个再恼了,我可怎么办呀。”

羊皇后被她逗笑:“我直说阿兄,你直叫国公爷。”

说着又摇头,去拉王曦月的手。

她五指并拢着,掌心就覆在王曦月手背上,唉声叹气,指尖轻抚过她手背上娇嫩白皙的肌肤:“可见不是三郎恼你,是你为西北事先恼了,同他,也是同我生分。”

直截了当,王曦月一时想把手抽出来。

然而她不能。

面上的笑容挂的有些僵硬,王曦月眼底掠过无措:“您这样说,我才害怕。”

“这种场面上的话,咱们母女之间也要说?”

乍然听来,中宫皇后跟她道母女,本该是多慈爱和善的恶场景,偏偏她没法子从羊皇后语气中捕捉到一点。

反而是警告更多些。

羊皇后又叹气:“我真不是吓唬你。先前数次,对你,对善初,的确有过试探,也有过利用,可上一回善初把话跟三郎说开,我也不是想不通的人,昭昭啊,咱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叫你来说这些,都是我掏心窝的话,也是不能跟官家说的,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