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刘洪昌带着何远去了煤厂,经私下协商,煤厂一次性赔偿五万八。 这是厚墩子努力争取到的,不然像何涛这种情况,根本得不到这么多赔偿。 至于何涛的遗体,为免夜长梦多,当晚就拉到火葬场烧了。 一直忙到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何远才抱着个骨灰盒回到家中。 于秋花、何惠、高俊玲三人一夜未睡,眼睛都哭肿了。 看到骨灰盒后,于秋花和何惠更是哭得死去活来,劝都劝不住。 厚墩子也跟来了,和刘洪昌一块儿在屋檐下蹲着抽烟,对屋里的哭声听而不闻。 “今儿就找个地方葬了吧!晦气!”厚墩子吐了口烟雾,小声说道。 刘洪昌笑了笑,颔首道:“麻烦你了,总算少了个大麻烦。” “咱哥俩还说啥?你的事儿不就是我的事儿?”厚墩子笑呵呵道。 “真要感谢我,就多让我得几个大胖小子,我比什么都高兴。” 刘洪昌含笑点头道:“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天俊玲姐去检查过,怀的是男孩儿。” “这才三四个月吧?就能检查出来?”厚墩子又惊又喜,十分忐忑道。 刘洪昌颔首道:“大差不差,再说就算是女儿,不也是福气?” “那倒也是,女儿我也喜欢!”厚墩子乐呵呵道。 这时隔壁家二庆上前问好,这家伙跟何涛一般大,现在顶替了何涛仪仗队的名额。 刘洪昌站起身来,笑着吩咐道:“二庆伱来的正好,帮我跑一趟,去跟食堂六子说,让他帮我请个假,今儿我就不过去了。” “得勒,我这就去。”二庆听了后,拔腿就往外跑。 院子里二庆妈在水槽边摘菜,看到后也没说啥。 还有不少邻居过来问,需不需要帮忙啥的,需要的话他们就早些请假。 刘洪昌都一一婉拒了,没打算办席。 待屋里的哭声小了些后,他和厚墩子正要进去瞧瞧,高俊玲就出来了,小声说: “我师傅刚才又老话重谈,说想把达送人,她这不是会想不开吧?” “如今涛死了,她就达一个儿子,送了人谁给她养老?”厚墩子皱眉道。 高俊玲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师傅咋想的,涛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这是肯定的,再怎么说涛也是她亲儿子。”厚墩子叹了口气道。 刘洪昌沉吟道:“我进去问问情况,凡事就把掖着藏着,摊开了说更好。” 于是三人进屋,何惠、何远一左一右扶着于秋花,于秋花怀里则抱着骨灰盒。 “您老也不能一直这么抱着涛啊,还是早些入土为安最好。”刘洪昌开口说道。 于秋花抹了把眼泪,把盒子递过去说:“洪昌,麻烦你了。” “不麻烦。”刘洪昌接过盒子,然后又问:“刚听俊玲姐说,您又想把达送人?” “是,我考虑清楚了,还是得把达送走。”于秋花泪眼婆娑道。 “去年因为我眼瞎,耽搁了惠上大学,如今因为我不会教孩子,让涛死了。” “我不能再把达给害了,趁着他还小,还有人愿意收养他,就早些送走吧!” 实际上她已经有所察觉,达这孩子也有点儿长歪的迹象,宁愿自己不吃饭,也要把饭拿去喂狗,怎么劝都不听。就凭这事儿,于秋花心里就揪的慌,她是真怕达双成了第二个涛。 奇怪的是,何惠、何远都没再阻止,甚至连句劝说的话也没有。 反倒是高俊玲有些担忧,怕于秋花身边没孩子陪伴后,想不开做傻事。 屋子里沉默下来,好一会儿,刘洪昌才问:“还是送给谢科长?” 去年何达也被送到过谢科长家,谢科长也是没孩子,两口对何达宝贝的不得了。 后来何惠得知情况后,连夜通知原主,和原主去把孩子抢了回来。 为此,谢科长带着一帮子人,拿了炸药到二食堂,用假雷管要挟要回孩子。 原主倒也挺贼,试探出那炸药只有雷管没有火药,大胆的把引信点上,立刻就把谢科长和带来的人震住了。 事情不了了之,后来原主和谢科长两人还成了朋友。 “对,还是送到他家,我相信他们能善待达。”于秋花轻轻点头回道。 于是刘洪昌不再多劝。 当天上午,谢科长过来,和于秋花签订了收养协议。 刘洪昌、厚墩子、何惠、何远也都跟着签了字,当了证人。 到底跟谢科长他们一起生活过,何达这小子也不认生,反而非常高兴和十分期待。 在谢科长家多好啊,经常有肉吃,有水果吃,吃的好,穿的好,这孩子高兴极了。 除了把达送人外,何涛也埋葬了,墓地是买的,花了几百块钱,从赔偿金中支取。 没有请客吃席,只在墓地放了几副鞭炮,烧了些纸钱啥的,草草了事。 至于何涛的死亡赔偿金,刘洪昌都给了于秋花。 于秋花又转交给了何惠保管,说今后她和远的花销,就从这上面的支取。 然后那钱又回到了刘洪昌手里。 他倒不会贪这些钱,于是拿了个账本,交给何惠和何远保管。 说今后的花销,就记这上面,两姐妹共同监督,每个月盘一次账,共同签字确认。 不但如此,刘洪昌还把那边房子的房契还给了于秋花。 于秋花跟何惠商量后,打算把那房子过户到何远名下,说今后就不给别的嫁妆了。 这情况,还真的有点儿像交待后事一般。 至于刘洪昌他们的婚房,属于自建外接的,本就没产权,是刘洪昌出钱建的,自然属于他和何惠的。 忙碌了大半天,快到中午时,一群人都去了刘洪昌家吃饭。 为防止于秋花想不开,王翠兰、何惠、高俊玲都劝说她,暂时先住在这边。 于秋花推脱几次后,为了让众人放心,无可奈何,只能应承。 于是吃过午饭后,何远立刻喜笑颜开借了刘洪昌的自行车,回去拿衣服啥的过来。 王翠兰则带着何惠,把东厢中间那房子收拾布置妥当。 今后一段时间,于秋花和何远就住这儿。 本来这房子刘洪昌是打算当客厅用的,但想到自己新买了房子,也就没有阻拦。 因为何涛的事儿,刘运昌和吴晓英也请了假参加葬礼,没去上班。 看到于秋花他们搬过来住,也顺势搬到了最右边那间里,总算是心想事成。 亲兄弟明算账,刘运昌下午就拿了六百块钱给刘洪昌,兄弟俩还一同去了街道过户。 本来刘洪昌说不收钱,就让他们住,但刘运昌不放心,怕有变故,坚决要给钱过户。 刘洪昌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大大方方的把钱收下。 去街道时,刘洪昌还让房天忆去把房永福喊了来,一同去谈承包工厂的事。 之所以喊上他,是因为他和王主任怎么说也是亲戚,熟人好办事,有条件自然要用上。 和刘运昌把房子过了户后,王主任就带着刘洪昌、房永福去了酱油厂实地考察。 一同跟去的还有一些科长、副科长、办事员啥的,总共有二十来号人。 还别说,这厂面积不小,有五六千平方,厂房虽然破旧,却也能勉强使用。 承包费用也不贵,三万块钱一年,厂房免费使用三年,但公家要占三成五的股份。 最开始说四成五,经过讨价还价,最终街道让步,答应只要三成五,再低就不行了。 当然,股份分红不是立刻就要,会根据工厂的经营情况再行决定。 比如工厂要扩张,发展的红火,街道这边不但不会急着收取分红,说不定会还会加大扶持力度。 当然了,刘洪昌也提了条件。 一是要把这工厂挂到区里,京城街道虽然相当于县级单位,但级别还是低了点。 二是街道要帮忙把工厂的资质,也就是生产经营的范围扩大,不能只生产酱油。 要能经营农产品、粮油、畜禽产品、乳制品、水产品,以及上述产品的加工品、食品添加剂、调味品、饮料、酒类的批发、佣金代理等等。 只要是能和食品沾边儿的,都得帮忙申请到,街道这边商量后,最终也满口应承。 事情谈好,一群人回到街道,刘洪昌打了承包申请,缴纳了五千块钱,待街道这边上报获批后,约定下月一号正式签订承包合同。 回去的路上,刘洪昌问房永福:“房叔,你是想继续开店铺,还是想来厂里干?” “呵呵,我还是开店铺吧,明儿我就去申请,专门卖酱菜。”房永福摇头笑呵呵道。 刘洪昌劝道:“别急,等下月一号我签了承包合同,你再变更,到时你那店铺挂在工厂名下,能省不少事儿。” 这就相当于个专卖店了,房永福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以后你这工厂生产的酱菜,还是卖这么贵吗?” 刘洪昌点头道:“不贵不行啊,咱们的酱菜要用到许多名贵药材,便宜不了,只能走高端路线。” 制作酱菜的酱料里边儿,加了一万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