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柳(4) 赌他——到底会不会要我的命。(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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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这么大,云朔何曾受过如此屈辱?泪水瞬间不听使唤地溢满眼眶,却被云朔死死忍住,只一个劲儿地在眼眶里打转,终究未曾滴落。
看着云朔这幅模样,静嫔好似终于解了气,她得意地拍了拍手,“把这狐狸精的面纱给我扯下来!我倒要看看,她长了副什么狐媚模样!”
静嫔一声令下,宫婢们立刻七手八脚地朝云朔的脑袋袭去,这边一只手扯到了头发,那边一只手抓到了耳朵,前面两根指甲划破了脸颊……云朔痛得闷哼了几声——死结得用巧劲儿解,这般大力,到底是扯面纱还是扯脑袋?
可怜的面纱,硬是被扯了个七零八落,当一张泛红的脸裸露在众人面前时,天地忽然变得安静了起来。
这也太,太丑了……
平心而论,云朔的这张脸虽够不着倾国倾城,却也算是清秀可人。可一直以来,皇宫众人都对这位深得陛下看重的蒙面女子寄予了世间所有美人的想象,如今,巨大的落差面前,再看这张脸,着实大失所望。
云朔顾不得思考众人这般反应的缘由,趁着大家呆愣之际,她立刻扭动身子挣开钳制,抱起裙子就跑。
静嫔宛若痴傻了一般,呆愣不动,半晌没有下达命令。宫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是追,还是不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云朔跑远了。
有胆大的上前一步,斟酌着用词,“娘娘……那狐狸精……跑了……”
狐狸精,是静嫔背地里对云朔的称呼。
仿佛过了许久,宫婢的话才飘入静嫔的耳中,她喃喃道:“狐狸精……就她那样儿,算哪门子狐狸精……我难道不比她好看吗……为何陛下却独宠于她……”说到最后,已是泪眼朦胧。
宫婢们面面相觑,不敢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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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之夭夭的云朔一路狂奔,直到确认无人追来,这才瘫在一块假山后面,慢慢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脸颊仍旧火辣辣的疼,云朔抚上脸颊,仰起了头。
天很蓝,云很轻,暖风和煦,花叶葱茏,分明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可是云朔却只感觉到透心的冷。
良久,直到太阳高高挂起,阳光散落在脸上,这让她觉察出了一丝暖意。她扶着假山上凸起的石块站起身,眯着眼,望着前方被阳光照得发白的青石——已经躲了这么许久了,也该出去干自己该干的事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迈起步子走出了假山,然后,扭头直奔向刘继恩兄弟所在的荷花水榭而去。
当云朔出现在兄弟二人面前时,刘继恩正欲亲自送弟弟刘继元出宫,却被云朔这副狼狈样儿惊得忘了言语。
云朔跪在刘继恩面前,死命挤出来两滴泪,然后捂着帕子嘤嘤地哭诉,“民女该死,未曾保护好御赐纱巾,求陛下治罪。”
那张被静嫔扯成了碎片的纱巾,乃是当初刘继恩亲手缠在云朔脸上的那张。云朔虽在哭哭啼啼地请罪,实则已经七零八落地告了静嫔一状,暗指静嫔才是损坏御赐之物的“凶手”。
末了,云朔还不忘高高地仰起自己那张红肿又布满了伤痕的脸。
云朔清楚,自己在刘继恩眼中,才不是什么珍而重之的宠爱之人,自己就是他的一个玩物,和一只猫儿狗儿没什么两样,开心了便逗弄一下,不开心了便一脚踹开。可是,自己这个玩物,就算要打要骂,也只能由刘继恩自己动手,轮不到旁人染指。
眼看着刘继恩眸中怒火大盛,云朔知道,她赌赢了。
当初,静嫔骂了云朔一句,刘继元便废除其贵妃封号,宫里的人皆以为是因为刘继恩宠爱云朔,只有云朔自己明白,其实是因为打狗还得看主人……
很快,静嫔便被內侍拖了过来。静嫔一见云朔在此,顿时明了,慌忙哭诉道:“陛下,这妖女污蔑臣妾,求陛下明鉴!”
刘继恩厌恶地别过脸,“给我打!”
一內侍上前,照着静嫔的脸就是“啪、啪”几个巴掌。顿时,静嫔一阵鬼哭狼嚎。
云朔低下头,默默不语,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哪只手撕的面纱?那只手打的人?嗯?”刘继恩低沉的嗓音,宛若嗜血修罗,飘入云朔耳中。
“陛下饶命,臣妾没有……”静嫔喋喋地哭诉不休。
“不说?那便把两只手都给我剁了。”
云朔豁然抬头,只见静嫔已哭嚎着被內侍拖到一边。知道刘继恩不是在开玩笑,云朔顿时慌了,“陛下!”
眼见刘继恩无动于衷,而那头,內侍已准备就绪,几人堵住静嫔的嘴、几人按住她的手,云朔慌忙冲到静嫔身畔,一把抓住內侍扬起的刀,“陛下饶命!”
“饶命?”刘继恩饶有趣味地一笑,“你这幅鬼样子跑到我面前,不就是想要我替你惩治这个女人么?”
是,但是……“陛下三思,静嫔罪不至死!”
“我也没说要杀了她呀。”
不杀她,却要剁了她的双手,这和杀了她有何区别?云朔涨红着脸,死命地拽着內侍的刀,做着绝望的挣扎。
云朔这幅模样终于惹怒了刘继恩。
“滚开!”
云朔没让。
刘继恩眉目间一派阴狠,“你信不信,我连你一块儿处置了。”
大颗的冷汗沿着额头滑落,云朔却仍旧死死地拽着大刀,眼中一片破釜沉舟的倔强。
这样的眼神,刘继恩曾经见到过,那是在云朔刚进宫时。
刘继恩慢悠悠地走到云朔面前,弓着腰,伸出手来,轻轻抚弄着云朔的眉眼,“原以为小野猫被收拾服帖了,原来,只是把爪子藏了起来。”
云朔咬着唇,没有说话。
“再不让开,你便与这个女人同罪论处!”
换做平时,云朔或许早已在刘继恩的厉声呵斥下服软告饶,可今日,云朔却好似聋了一般,仍旧固执地拽着大刀。手颤抖个不停,可她的眼底,却是一片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