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八）

白夜继续走进了自己的那家药铺，老者已经不在了。从此以后，白夜依旧是云城中最好的大夫，依然是被人所尊敬；赵灭生依旧是行走江湖的道士，只是他不再记得在他的生命中，还有一个叫做筦颜的女子出现过；筦颜依旧是筦达的千金，只是她也不再记得有一个叫做赵灭生的道士出现过。

黄昏，白天过去了，黑夜到了。

.......

白夜讲完时，已经是夜班了，门外一片的漆黑。

故笙听罢，看了看筦颜，又看了看白夜，“那，诅咒是怎么回事？”

白夜看了看赵灭生道，“之后他又路过云城，发觉了我是妖，便在夜晚之时下了诅咒，这个诅咒是让我灰飞烟灭，下咒后一月方成。我已应允给鬼王我的元神，又如何能这么早死？你们进来时，我感觉到了这小妖身上的妖气，想来她才是几百年的修为，便将诅咒转到了他的身上。”

故笙叹了口气，“可怜人呢。”

赵灭生在一边皱了皱眉，“所以说，我.....”

“你不是人，是鬼道士。”谣殇道，“还不信？”谣殇笑了笑，将折扇打开朝赵灭生扇了了一下。

往事翻涌，黑衣道士似乎想起了什么。赵灭生觉着脑中太乱了，便是闭了眼睛，再张开眼时，便是知晓了从前的一切了，他看着筦颜，“阿颜......”

“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了....”筦颜看着赵灭生道，“可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白夜看着两人，“对不起。”

故笙转身看向谣殇，“鬼王打算冷眼旁观？”

“不然呢？管他们的闲事？”谣殇道，“我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鬼王可真是生意人。”故笙道，“那，鬼王为了一只银杏树妖的元神，便擅作主张将原本已经死了的赵灭生给放回人界，那是不是违了历代鬼王的规矩。若是在下一不小心，在历代老鬼王那里说了出来，那鬼王觉得，这场生意，究竟是亏了还是赚了？”

“那我现在宰了你也是一样的呢。”谣殇笑了笑道。

“我的阳寿可还未尽，鬼王要乱取我性命么？”故笙笑了笑，“还是说，鬼王想要将我的修为全部废了？”

“你倒是聪明。不过区区一个小妖，竟然来威胁我了？”谣殇将手中的扇子扔像故笙。

“姐姐！”阿紫叫到，念诀将扇子挡住。

谣殇这才注意到阿紫的存在，“小妖倒是长得可爱呢。”谣殇笑了笑，将扇子收了回来，“罢了，看在我一个朋友的面子上，故笙，我便给你这个面子。”

谣殇走到筦颜面前，将折扇打开，闭目念诀，折扇离开谣殇的手，缓缓上升，到了筦颜的头顶上，慢慢的补着筦颜残缺的记忆。

良久，扇子回到了谣殇的手里，谣殇对赵灭生道，“我只能许你在二十年在人界呆的时间，时间一到，立马回鬼界，不可多留。”

赵灭生点了点头。“还有，”谣殇看着赵灭生道，“我觉得，你可能欠白夜一个道歉。在你寻他麻烦之前，他确实没有命债，也确实是云城人所言的‘神’，接下来的日子里，除妖可要看清楚了。”

谣殇说罢，正要走出门，又回头对故笙说，“树妖，你与我那个朋友，有些像呢，只是，他已经知道了多管闲事定会惹祸上身，而且他也做到了不再去多管，而你，是明明知道，可却偏要去管。你可要时时刻刻的记住，你身上已经是负了命债，是恶妖了。”说罢，谣殇走出了药铺。

“鬼王也会心软？”黑衣男子看着走出来的谣殇道。

“你懂个屁？”谣殇道，“我是在帮你啊！你同那树妖，注定有纠葛。”

“鬼王也会看相？”黑衣男子笑道。

.....

“多谢。”白夜对着故笙道。故笙点了头，拉着阿紫准备离开，又回头“你师父说的不错，白天黑夜，一念之隔，白天街市喧闹，老者慈眉善目，孩童嬉戏大笑，的却是欢喜。但，同黑夜相比较，还是黑夜的那边寂然无声可以让人安下心来去看看这个尘世。如果白天过去了，那偶尔欣赏欣赏黑夜的宁静也是不错，在黑夜中，心平气和的等待着白天。”故笙道，“我活了上万年，从未见过只有白天的地方，同样，我也没有见过只有黑夜的地方。”故笙说罢，拉着阿紫离开。

赵灭生看了看白夜，拉起了筦颜的手，道了一句，“对不起。”最后也是离开了，最后走出去的一刹那，他又回头，道，“谢谢。”

白夜一个人站在药铺里，愣是站了好久，然后转身，走到案前，开始捣药。

黎明，太阳快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