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拱手道:“小民告退!”

“慢着!”吕主簿突然清醒过来,向林萧喝了一句,站起身道:“事关重大,你是重要证人,暂时不可离开本县。来人呐,把他们暂且安顿于驿馆。”

这议事二堂外倒是站着四个衙役,马上赶过来两个,一左一右站到了林萧身边。

林萧无奈,只好跟着衙役去了驿馆。

李知县凄然道:“很快,咱们就得罢官为民了,呵呵,还留那人何用。”

说到这里,他忽然哈哈地大笑起来,拍案道:“罢官为民啊!本官这个傀儡官要罢官为民了。孔典史、吕主簿,你们两位也要和本官一起削职为民了。哈哈哈……好啊,好啊,这叫什么,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哈哈哈……”

虽然自己一样难逃罪责,还是有一种难言的快意。

李知县拍着桌子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吕主簿冷冷地看着他,待他笑得喘息不已时,缓缓说道:“此事,未必不能有个解决的法子。”

李知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什么办法,难道你还能让陶县丞活过来不成,是用湘西的赶尸之法还是苗疆的蛊术?”

吕主簿没有答话,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堂上的官们,说道

:“诸位,今天这件事,一旦为朝廷所知,县尊大人、典史大人和本官固然难辞其咎,可是灵山所有官员或轻或重却也一定要受到处分。我等如今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家要同心协力,共度难关才成。”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孔典史蹙眉道:“吕主簿,你究竟有什么办法?苗家蛊术我也听说过,据说十分神奇,可是起死回生……貌似没有哪个蛊术师有这般大神通吧?”

吕主簿诡异地一笑,还未说话,孔典史突然露出一副恍然神色,霍然起身对吏道:“王吏!”

那吏还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听唤他,连忙答应。

吕主簿道:“从今天起,你便是户科主事。”

王吏听得呆住,莫名其妙地就升官了?从一个寻常吏员,突然就变成了户科主事?

吕主簿道:“今日之事,你要守口如瓶,不得说与任何人知道。但有半点风声传出去……”

孔典史的神色也狰狞起来:“我们倒霉,也一定要先让你倒大霉!”

吕主簿看了眼站在堂外的两个衙差,隔这么远,不高声说话,他们是不可能听到堂上议事的,便吩咐道:“你去,带他二人离开,由你守在门外。”

孔典史看了吕主簿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果然不愧是势均力敌斗久了的对手,两人显然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吕主簿微微一笑,道:“听那小子方才所言,艾典史之死,除了凶手,就只有他们主仆二人知道。”

孔典史道:“如果我们能让‘陶县丞’再活过来,凶手是绝不会站出来说他是假的,他们本是掳财害命的一群强盗嘛,况且,他们都未必知道自己劫杀的是本县县丞,否则都未必敢下手。而我们,自然也不会说的……”

李知县终于也明白过来,吃惊地道:“你是说……找人冒充……,这怎么可能,陶县丞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你找人冒充,能冒充多久?”

吕主簿阴险地一笑,道:“不用多久啊,过上一段时日,陶县丞若是因为水土不服,‘病死’在灵山县,难道朝廷还能追究咱们的责任?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其他那些官员们此时也明白了吕主簿的意思,各个震惊不已。不过他们之中要么是他的心腹,要么是此事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自然无一人反对。

李知县讷讷地道:“偷梁换柱,这样可以吗?”仔细想想,还真的可行,他的眼神渐渐亮起来:“可是……我们去哪里找一个人来冒充陶县丞呢?”

王主簿夷然一笑,道:“何必去找,若在本地找一个人,万一被人认出来,岂不是要坏了我们的大事。就用方才报案的这小子不就成了?反正他的岁数和陶县丞相差不多,说的又是中原官话……”

李知县心中一寒,暗道:“那岂不是说,撑过一段时间后,一定要杀了那张居正和他仆人?”

李知县咬了咬牙,道:“可……那个姓张的,肯答应么?”

孔典史和吕主簿同时一笑,鄙夷地看着他道:“由得了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