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闻言,忙道:“并不曾说过他,老爷最是器重他的。”

贾母闻言无奈笑了笑,道:“也得亏老爷喜欢他,我瞧着他也最敬重老爷,和宝玉、环儿也亲近……往后就这样吧,有个命硬的在外面顶着,宝玉他们在家里享福受用也踏实。”

王夫人与薛姨妈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震动。

她们明白,贾母是被贾琮这样的命给唬住了。

其实她们也一样被镇住了,只是……

王夫人缓缓道:“就怕琮哥儿太能闹腾,惹出祸事来,牵连到家里……”

贾母想了想,面色悲戚道:“东路院那边,怕是挺不过年关去了……到时候,他身为人子,就要守孝三年。

后面又有大太太……来回加起来就是六七年,到时候,也有十八.九了,想来会沉稳许多。那时宝玉也大些,兰哥儿也长起来了,总会好的。”

王夫人闻言,也没别的法子,颔首道:“老太太想的周全。”又道:“那凤丫头那儿……”

贾母道:“等过了这一茬,就让她回来吧。可怜见的一个人在那边,我听说还让身边小丫头子去当了头面换银子……”

一直不好插口贾家家务事的薛姨妈闻言登时震惊道:“这话是怎么说的?哪里就到了这个地步?”

贾母还没开口,王夫人就忙道:“真真是个傻丫头!前儿那会儿有锦衣亲军抄家,我担心回头再抄一回,就先将她的嫁妆收了起来,她一直没回来,我也就忘了给她送去,她既然差银子使,也该派人来说一声。”

薛姨妈闻言心里微微一寒,不过还是有些疑惑,问道:“我听说,东路院那边的嚼用花销没从公中走,都是琮哥儿自己供给,莫非他没银子了?”

这话题说起来让贾母都觉得不自在,啐骂道:“那个孽障整日里弄鬼!家里还差他那一口,偏他做这个可怜姿态,也不知给哪个看?”

一旁鸳鸯笑道:“倒不是琮三爷没给银子,我常听下面小丫头子叽咕,说琮三爷真真大方的紧,这些日子来墨竹院的丫头都吃圆滚了。”

薛姨妈听着好笑,道:“我瞧琮哥儿也不像是小气的,连我这样在家里做客的亲戚,每月都还让人送香皂来,给银子死活也不要。”

贾母忙道:“这是应该的,又有什么好说的?他不给才是不对。是凤丫头想给南省老子娘送中秋礼,还给王家那边她舅舅送,手头没银子,没法子,只能让丰儿去当。偏当铺小气,那样好的头面连二百两都不给。让琮哥儿给撞见了,恼的说了她一通。”

薛姨妈笑道:“他说什么?”

贾母气哼哼道:“他还能说什么?左右不过是嫌给他丢了脸,一个长嫂养在东路院,结果差银子使竟去当头面,你当他脸上好使?巴巴的给了一千两银子,让丰儿赶紧赎回来。”

薛姨妈笑道:“哎哟!可见是亲嫂子!之前两人也闹的不对付,到了关键时候,到底还是亲人。”

贾母闻言面色好看了些,道:“他虽比不上宝玉,可也还将就。要是能给我省点心,就更好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

大明宫,上房。

暖心阁内,崇康帝听闻戴权禀报后,皱眉道:“贾珍?朕记得,他今年并不大吧?好好的怎么就没了?”

戴权阴鹜的眸眼中隐隐有些激动,道:“嘿!主子,真真是乱啊!宁国府的密间说,昨儿贾珍、贾蓉父子携内眷一起往荣国太夫人处用团圆宴,没想到他们父子二人都喝多了。待从荣国返回后,贾珍竟当着儿媳的面啐贾蓉,还让他跪下,往头上撒尿!”

崇康帝闻言,厌恶的骂了声:“不当人子的混帐!”又问道:“所以贾蓉就杀了他爹,他敢弑父?”

戴权摇头道:“这倒没有,听说……听说贾珍还想对贾蓉妻子不轨,贾蓉实在忍不住了,才推了贾珍一把,想把他推开。可贾珍喝了太多,站不稳,一推就摔倒在地,也不知碰到哪儿了,肚子里的酒货呕出,却卡在了喉咙处,生生呛死了。”

崇康帝对勋贵府第这等骄奢淫逸堕落之事深恶痛绝,恨不得下令将这起子乌烟瘴气的混帐斩尽杀绝,让他们活着简直浪费粮食……

可是,纵然是帝王,也不能随心所欲。

这个时候,他还要留着贾家这样在军中还有不小影响力的开国勋贵有大用。

不过,他却也不愿白白放过这次机会……

求着用,和打压着用,他显然更中意后者。

念及此,崇康帝眸眼微眯,沉声道:“传宗人府宗正,忠顺亲王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