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大张旗鼓的回到了皇城,皇上与皇后带着各宫嫔妃出来迎接,太后出去一趟倒是脸色好了很多,竟多了几分明明润玉的样子。

倒是皇帝的脸色比她离开时差了许多,甚至可以看出几许灰白,太后心中感慨,半日尽欢,众嫔妃拜别太后,带着小公主和小皇子纷纷回了自己的宫里,太后身边只剩下了皇帝。

“母后,您终于肯回来了,儿臣..儿臣,很开心。”

即墨皇说出了这几个字,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又好像短短几个字费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太后微笑着看向面前的皇帝,面上不动声色,却有一种掌控全局的气势隐隐侧漏。

“皇帝,母妃是一路看着你长大的,母妃知你重感情,淳良忠孝,可是皇帝,有时候过于仁慈,并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那些奢侈的情感,并不属于你。

自决定坐拥这江山那日起,你就不能再有宫外那些普通父亲与膝下孩儿欢乐的乐趣,就像进入这宫里的所有女人一样,那些都属于皇帝,而皇帝似乎拥有了一切,又似乎一无所有。”

太后的声音如同无情的剑,那样的语重心长,刺穿了即墨皇的内心,一股透心的凉意穿遍全身,冻结了三年的心,在那一刻,那层薄薄的冰,被击得粉碎。

“母后,儿臣知道了,儿臣是有些贪婪了,竟想要留住那丁点父子之情,儿臣先退下了,让母后费心了,母后早些歇息吧!”

皇帝神情悲悯,向太后俯身行礼,便转身离去。

走在寂静无声的宫墙下,内里的柳树散散的搭出墙外,高高的遮盖着朱红色大门,身后是皇帝的御用座撵,由宫人们抬着,走的极慢,分明是跟着一大群宫女太监,带刀侍卫,却落地无声,仿佛都听不清在场人的出气声。

“娘娘,您的意思是,让皇上将矛头指向罹王爷?”

吉姑姑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自太后进宫的第一日起,便是吉姑姑在身边侍候左右,太后是如何从一个无名贵人成为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后的,怕是有些事情连太后自身都不清楚,可若问起吉姑姑,那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不是本宫逼皇帝怎么样,是如今这局面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太后的神情似乎在夜明珠的照映下有些露出疲态,又似乎太后本来就是这般模样,手中来回陧着佛珠,似乎老僧入定。

所有宫殿的灯全部熄灭了,在这着的皇宫里,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平静安宁,回到了该有的夜里的寂静。

即墨罹又恢复从前乐正羽怀有身孕时候的那般小心翼翼,上一次乐正羽怀孕的头几个月里,他忙于战事,并不知情,后面几个月却是遇上了被暗杀的事情。

这一次罹王爷亲自守着,眼看着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乐正羽的孕吐反应如排江倒海般如期而至,吓坏了从来不知道女子生孩子还有这般痛苦时段的罹王爷。

“王妃,您就吃一点吧!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呢?”绮儿苦着一张脸在旁边站着,手里是一个官窑烧制的上好白瓷盅,里面淡淡的几片花瓣洒落,燕窝粥晶莹剔透。

说着话,乐正羽抚着胸口便又要呕吐,紫衣连忙上前举起小巧的口盂,只是干呕几声,将乐正羽的眼泪瞬间逼出,她怀有即墨溯琅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受折磨,那时身在虞城,也只是几颗酸梅下肚,便不再有什么明显的反应。

“这家伙一定是个调皮的,这么折腾我,真是受不了。”乐正羽双眼含泪,盈盈柔柔的样子还带着几分可怜巴巴,懒懒的趴在软塌上。

“王妃,这回看这样子啊,不像是个小郡主,倒像是个小王爷呢!”

稳婆早早就住进了府上,即墨罹安排了人一天不停歇的看着,不让她干这个,不让她干那个,在乐正羽看来,总归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即墨罹是拦着不让自家王妃随意外出,将一切事物都分派给了范氏兄弟,而乐正羽是一天不出去就心里堵得慌,孕妇的性子一旦上来了,那是大罗神仙都无法阻拦的。

“羽儿,吃这个还是吃这个?”即墨罹手里拿着各式鲜艳欲滴的梅子,想到之前在虞城的时候,乐正羽没事就往嘴里塞个梅子的事情,即墨罹办完公事之后特地去了趟圣女山。

那里有专门的养梅人,每年所有上好的梅子全部送至京中,供各宫娘娘们做了消暑的酸梅汁,雪山上引下来的水滋养着这些梅树,有着上百年的历史。

倘若是寻常人家,定是吃不到的,可罹王爷如今怎么也算是割据一方了,来要几个梅子给自己王妃消食,那看梅园的人自然是欢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