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萱对于自己的婚姻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听了陆涵之的话,还是点点头,道:“我知道,给大嫂添麻烦了。”

陆涵之摆摆手,表示谈不上麻烦,一面让人给程萱补妆,一面吩咐秋蝉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真让程萱那么视死如归的嫁过去。

陆涵之没理会程若幽,程若幽有些不满意。程家当初分家时闹得还挺大,那时程老国公刚刚过世,三个庶子知道爵位没他们的份,便闹着分家产。老国公不在了,要分家也说得过去,又有人推波助澜,三人带着生母分家出去也分了不少家产,这也是程家最难的一段。

有了这一段,等宁国公立下功勋重振程家之后,三人再想上门占便宜就没那么容易了。程若幽出生时,他们一家早就从宁国公府分了出去,虽然分得不少家产,但她父亲分出去时年纪小,没人管教着读习武都不上心,长大了自然谈不上什么出息。好在虽没什么出息,但也没养成什么坏习气,靠着那点家产也养活了一家子。

程若幽当然是嫉妒住在国公府的堂姐妹的,只是两家早就撕破脸了,也就遇着嫁娶这样的事,他们才能上门做客。程萱的婚事在许多人眼里都没什么指望,但对于程若幽来说,却是她想攀都攀不上的,看着程萱委屈的落泪,她都想说一句矫情。

只是在柔弱自卑的程萱面前,程若幽还能打着替她出头的旗号说些风凉话,但对陆涵之,程若幽就不敢乱说话了,只心中暗暗骂祖母和父亲目光短浅,但凡当初没有早早分家,她也是宁国公府的姑娘啊,比不得嫡出的程君悦和程君瑶,还比不上程萱程槿么?何必她如今一般,来讨好一个庶出的程萱。

“这里有我陪着二妹妹,前头快要摆席了,你们去前面吧!”陆涵之看着程萱补妆,打发其他人去前面,程萱敏感又脆弱,要是再听到点什么传言,今天怕是得哭着上花轿。

郭心怜点点头起身,招呼其他人道:“那我们就先过去吧!”

几人才走,便有人来禀报龚家的人到了,已经准备送嫁妆去龚家。陆涵之应了一声,催着喜娘给程萱补妆,这边才收拾妥当离开,秋蝉也回来了。见程萱看过来,陆涵之便向秋蝉道:“打听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蝉赶着回来的,点了点头,道:“奴婢问清楚了,今儿一早,龚家大公子确实闹了一回,说要娶西街那边的一个卖花女做平妻,龚家老爷子没答应,他就闹着不肯梳洗更衣,还说不同意他今日就不娶妻了。龚家老夫人疼孙子,正为难呢,龚大人说了,今日龚家肯定要办喜事,他若是不肯娶妻,那就由二公子娶,只是他日后也不用娶妻了。这样一来,龚家公子就不敢闹了,纳妾之类的也不敢再提了。”

“既是这样,怎么梁家姑娘都知道了,还来这边说?”陆涵之微微挑眉,对此并不意外。龚家门第不低,但相对于程家来说也不高,何况龚慎云虽然是龚家长孙,可既没有爵位又没有功名,程萱嫁他还真谈不上高攀。之所以显得程萱嫁的如此卑微,那也是因为二房对龚家有所求,得了人家好处再谈这门亲,自然就少了几分底气。

因此,陆涵之听说这件事时,她相信有这么回事,却不信两家会由着龚慎云胡闹,如今可不就是如此。只是龚家既然没有下程家脸面或是悔婚的意思,那这件事就会死死捂着,怎么还让人知道了,还传到了程萱面前,尤其传话的人还是梁家人,哪怕梁氏没什么远见,也不至于故意来搅了今日婚礼。

这个秋蝉就没法查了,只答道:“梁家姑娘是随梁夫人来的,同来的还有梁家大奶奶,今儿一早就到了,在园子里转了转,才过来的。”

程萱听着秋蝉的解释,心头多少安心了些,别管龚慎云为什么闹这一出,又为什么妥协,至少能看出来龚家对这门亲以及程家是重视的,程萱没什么志气,也知道婆家的重视能让她以后的日子好过不少。大约是才经历了委屈和绝望,此刻程萱的心态更加平稳了些,向陆涵之道:“谢谢大嫂,我已经想通了。”

能想通就好,陆涵之点点头,道:“二妹妹只管安心,便是龚家犯糊涂,咱们家也不会叫他们委屈了你。日后若是受了委屈,也要记得回娘家来,家里怎么都不会不管你的。”

程萱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会好好的,也会照顾好自己。”

很快,龚家的花轿上门,程萱被送上花轿,陆涵之目送程萱离开,又叮嘱这边的下人打理好院子,才往外走。

等宴席散了,陆涵之回过郑氏往回走,在花园里便遇见了蹲在花树下数蚂蚁的程槿,她的丫鬟秋萍站在旁边,见了陆涵之连忙行礼。

程槿听到这动静赶忙起身同陆涵之问好,只是她蹲的久了,一下子站起来只觉得头发晕,差点摔倒。秋萍赶忙拉住程槿,陆涵之也吓了一跳,道:“三妹妹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三妹妹了么?”

程槿听陆涵之问她,便有些委屈,上前抱住陆涵之的手,道:“大嫂,我今日见到曲家公子了。”

程槿跟曲衡的婚事已经定下,婚期还要等程槿及笄才定,但两家已经当做亲戚走动,程家办喜事,曲家自然也上门做客。陆涵之想起郑思甜拉着程槿去看热闹,看来看的就是未来夫婿了。

程槿跟曲衡已经定亲,遇到上元七夕这类的节日,曲衡若要约程槿出门,程家不会阻止,偷偷看一眼就更谈不上什么问题了。只是看程槿这模样,莫非对曲衡不大满意?想起当初相看亲事的时候,程槿虽然没有认出曲衡来,但当时对这门亲并不排斥,想到其中一个细节,陆涵之道:“莫非是当日上蹿下跳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