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喊得屋里一下安静了。

李想想抬头,借着堂屋的灯光,她能看清梁韫的脸,他的脸在微颤,眼神有些无措。

她没见过他这样。

在她的印象里,他没流露过这样的情绪,哪怕他再慌再没有办法,他仍是一脸气定神闲,仿佛给他一秒的时间,他就能想出对策。

“如果你想我这么喊你的话,”李想想盯着他,“我会改口,喊你梁叔。”

梁韫面色一沉,腮帮子越咬越紧,他在拼命忍。

这声“梁叔”,就像一把刀,捅在了他的心脏上。

她越拼命想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拨回到原来的轨道,他就越想偏离轨道。

“李想想。”

李想想往后退一步:“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她的后退,将梁韫的理智拽了回来。

她马上就要高考了,一切,以她高考为主,他们的事,可以慢慢来,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现在不答应他去皎城,没关系,等她高考结束了,再和他一起回皎城也不晚,他可以等。

“好好休息。”他的理智,让他往后退。

……

天色黑沉沉的,就剩一弯月亮。

他就像这月亮,悬在夜空中,无声呐喊。

地上已经有三两个烟蒂,梁韫指间还夹着一根烟,嘴里轻吐出一口烟。

从兜里摸出手机,看到梁韦芳发来的照片,一张她和姐妹在景点前的合影,还配:儿子,晚安。

他盯着手机上的照片,嘴唇轻启:“晚安。”

晚安,今天。

晚安,李想想。

……

……

“哥,哥……”

“这辈子能做你的妹妹……”

“……活着,太累了……”

“我想忘了一切……”

“亦安——”

梁韫猛地惊醒,才发现,这是场梦。

梁韫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一条薄褥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记得自己抽了很多烟,身上的烟味是吃多少薄荷糖都盖不住的。

梁韫缓过神,坐起来,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镜,拿开褥子,就听见李伯的声音,李伯拎着一个热水瓶走过来。

“醒了。”

“李伯。”梁韫起身,注意到地上的烟蒂都被清理了。

“做梦了?”李伯关切问道,他不是故意偷听的,他正好从厨房出来,就听见他在说话,他以为出什么事了。

梁韫眉心轻拧,不想多说,轻应了一声:“嗯。”

李伯明白,也不多问了。

哪个人没个心事啊,梁韫他抽了那么多烟,肯定有让他烦心的事。

“虽然春天了,但晚上还是冷的,我起早弄煤炉,发现你睡这,看你睡得香,就没喊醒你,回屋给你拿了条褥子,”李伯看着他笑,“不过啊,下次你再睡外面让我看见了,我就要喊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