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丑陋狰狞的样子,渐渐被汗水所埋。

变得模糊,变得慵懒。

天光大亮时,沈烟寒双手抓着床沿,双眸通红,秦月淮在她身后问她:“你确定今日去拜访人么?”

沈烟寒嘤嘤而泣,无助地咬牙切齿:“不然呢?”

秦月淮意犹未尽地叹息一声,沉闷地:“好罢。”

二人双双晚起,沈烟寒颤着细腿出了屋,一边怨自己定力差,一边还得在寄住在此的齐家人跟前装得若无其事,与他们点头道早。

木槿涨红着脸将早膳摆上桌,眼睛不看沈烟寒和秦月淮,口中关爱道:“娘子,你快多吃些。”

沈烟寒一时并没反应过来她这莫名其妙的话,正要说今日她二人要出门的事,一抬眸,就见木槿一溜烟,逃也似地窜出了门。

沈烟寒蹙眉不解:“她跑什么跑?”

秦月淮往她碗中放入一块芝麻饼,嘴角含笑,不紧不慢道:“娘子辛劳。”

沈烟寒蓦地明白过来,眼眸瞪圆。

旋即她就责怪他:“还不都是因为你!”

慢条斯理,折磨人心,她越是踢他,要他速战速决,他就故意曲解她的用意,恨不得磨到天黑。

秦月淮本就得了实打实的实惠,此刻沈烟寒再计较也无济于事,他往她碗里再放一个芙蓉糕,从善如流,好声好气地道歉道:“是为夫莽撞。”

态度之良好,语气之和缓,很难不让人闷着的火气渐消。

没有女子抵挡得了这样温润如玉的俊俏郎。

厨房的窗口边就是一枝红梅,忽有一阵风吹来,梅的清香袭入鼻尖,和着口中酥脆的芝麻饼,沈烟寒面上剜秦月淮一眼,心中却在扬嘴角。

木槿出门后,狠狠拍了拍自己的

心口。

天知道,她方才走到沈烟寒的门边,正抬手想敲门叫人时,里头就传来她家娘子娇得没法听的话:“不行,不行,这样不行,膝盖疼。”

还有郎主好脾气的询问:“这样呢?好些么?”

她那口气,差点都没提上去。

蔡希珠进秋望园时,看到的就是木槿傻愣着的场景。

蔡希珠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啪”一下,一掌拍到木槿肩上。

木槿果真被她捉弄到,吓得尖叫一声:“啊!”

蔡希珠捧腹大笑,凑到她脸前去问:“木槿你在想什么啊?”

木槿犹豫几息,知晓再无更合适的人做这件事,便附在蔡希珠耳边,直接求教道:“蔡娘子,你爹爹那处可有避子的药丸?能不能给我一些。”

蔡希珠一个未出嫁的小娘子,甫听这话,难免难堪,沉默几息后,才佯装淡定地问木槿:“给皎皎吃?她不想要孩子么?”

木槿摇头,“是我们郎主不想娘子这么早生,对身子不好,这避子的方子是给郎主吃的。”

这话一出,蔡希珠目光一颤,竟还有郎君服避子药的,她小声对木槿道:“我回头问问我爹爹。”

沈烟寒以为秦月淮心血来潮,实则她才是真心血来潮的那个,她说做就做的性子使然,一旦决定下的事,任谁也无法阻拦。

秦月淮深知她的个性,依着她的决定,与她离了清水村。

沈烟寒认识的大儒统共有两个,一个住在临安府近郊,一个住在临安府城内。按照最优的路线,沈烟寒与秦月淮先去了近郊那家,岂料那大儒早在两个月前逝世,沈烟寒只得将全数希望放在

他们赶进城时,已到傍晚,眼下正值年关,明日便是除夕夜,临安府内家家张灯结彩,灯笼高挂,随处可见人们在门口悬挂吉物。

点点红灯落在眼里,沈烟寒遗憾道:“前几日你病着,我们都没来得及挂灯笼、贴对联。”

秦月淮看她眼中藏着的失落,识破她想回去的心思,道:“不如我们早些回去装饰?拜访朱大儒的事,我们可过了年来,也可当作拜新年,你说呢?”

她没宣之于口的话被秦月淮说了出来,沈烟寒从善如流,点了点头,“好啊。”

秦月淮抬眼看了看前方听风茶楼的灯,想起沈家卖房之事,眼神半眯,沉思须臾,道:“先去用个饭。”

沈烟寒同秦月淮走进听风茶楼,与此同时,秋望园里,木槿正对着沈固辞一张黑沉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