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 帝生岁处在幽暗的地牢里,这地牢很大,很空旷。 她看向地牢的中央。 梦里的少女被捆绑着,独自坐在那里。 没过一会,许多恐怖的魔兽被放了进来,那些魔兽对着少女呲嘴獠牙,像是在试探。 过了许久,那些魔兽发现少女对它们毫无威胁,胆子大了起来。 一只恐怖的红眼巨型狼对着她便咬了一口。 少女坐的椅子被扑到地上,胳膊上被红眼狼咬下一大块血洞。 帝生岁似乎听见她疼得深吸了口气。 少女挣扎起来,捆在她身上的绳子越来越紧,怎么也挣脱不开。 她泄气的坐在地上。 几十只魔兽向她靠拢,越来越近。 它们张着血盆大口对着少女。 帝生岁在一旁为她捏了把汗,这两年她时常梦见她,就连她的瞳术也是在梦里看少女使用,她才会试着掌握的。 眼看魔兽与少女近在咫尺,帝生岁的心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就在魔兽暴起,想要一口吞了她时。 少女的双眼变成了浅金色,她双眼凝住,眼里浮现出诡异的花纹。 霎时间,一股巨大的力量横波一般扫过那几十只魔兽,像是有无数把刀剑一样,魔兽被拦腰斩断,没了生息。 帝生岁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少女。 少女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并无不妥。 只靠这双眼,便能达到这般恐怖的效果吗? 帝生岁看到魔兽全部被杀死以后,地牢外来了一帮人,那些人便是为少女换上这双眼睛的人。 他们笑着给她松绑,欣慰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他们说的话帝生岁依然还是听不清,看嘴形大概是一些夸赞少女的话。 少女随着他们走出了山洞。 帝生岁看着地牢中的魔兽的尸体,走在这一片狼藉中。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只杀了四个人便力量耗尽,而少女竟毫不费力的杀死这么多魔兽。 她在以往梦里见到过,倒下的这些魔兽足以强大到摧毁一座人类的城池。 突然,帝生岁感觉到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 “谁。”帝生岁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 还未等她长疏一口气,她慢慢抬起头,看向屏风。 那里赫然立着一道人影。 那人影向帝生岁走来。 帝生岁毫不犹豫的将眼睛上的白绫拽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那道人影走过屏风,停在床前的布缦前。 “你,还,没告诉,我。” 是布衣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皇宫之内高手如云,他竟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 不过,不管他是谁。 就算他帮她们回来了,帝生岁也忘不了他本是跟那些无影卫一伙的。 更何况,他看见了她的眼睛。 帝生岁面色冰冷的看着那道身影,浅金色的眼瞳在夜里显得诡异。 “你将帘子掀开,我便告诉你。” 布衣人听到后,果然又走近些,抬手放在两人之间的帘子上。 帝生岁禀住呼吸,见他将帘子一点点拉开。 那双平静无波的目光看向她眼里。 一,二,三、时间仿佛停住了,帝生岁数到了十,对面那双眼的主人依旧完好的站在她面前。 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再等等、 然而还是无事发生。 帝生岁将手伸进枕下,将匕首藏到身后紧握。 她压下心中的惊慌,猛地将手抬起刺向布衣人。 就差一点点,手腕被抓住。他腰间的挂饰被刀刮掉,落在地上。 “为何,杀我?”,他不解的问道。 帝生岁白着脸,浅金色的眼瞳变回黑色,她双臂抱膝,向后挪了挪。 “我不杀你,你就要杀我。” 布衣人面色无波的收回手:“我,不杀你。” “你,已经告诉我,答案、我不杀。”他说完后,转身离开。 帝生岁只觉得这人好生奇怪,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又拿刀刺他,他竟放过自己。 她的眼睛,又为何对他不起作用… 心中

愈发不安。 —— 吴上王府、 一道人影从外面回来,府中的侍卫为他打开门。 他进去后,府内暗卫全部跪在那里。 这些暗卫与密林之中的暗卫衣服一样,都是外人眼中隶属于樊府的无影卫。 而此刻,他们都出现在吴上王府后院。 “首领大人,任务失败了。”无一伏在地上,身子有些发抖。 “我知。” 说这话的人并不陌生,正是刚刚从帝生岁的偏殿回来的布衣人。 他在众人面前将帷帽脱下,一张清朗俊美的脸露出,身形也随之变换成正常男子该有的身高。 手下为他披上厚实的狐裘。 “无一,无三,领罚、二十军棍。” 眼盲,该罚。 无一,无三,便是今日守在无妄山下的无影卫。他们亲手用箭射杀了逃出来的无九,也就是被帝明月她们以为是无影卫首领的人。 “大人,属下今日遇见个怪事,我与无三在无妄山脚下时,遇见了一个穿着无影卫衣服的怪物,想来今日未能射杀战天女跟这怪物脱不了干系。”无一说道。 “无一,无三,三十军棍。” 不仅眼瞎,连无九的衣服都认不出、脑袋不灵光,还自作聪明。 无一愣住,他回禀个怪物,怎么莫名其妙多了十军棍。 首领大人的脾气愈发古怪了。 彴侵畏寒,是王府中所有下人都知道的事。因此,在他回来之前,屋子里早已备好暖炉。 彴侵将手握在唇边,低咳着。 “彴大人,可是不够暖和,需不需要让人再拿过来个暖炉?”守在门口的小厮恭敬的说道。 彴侵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出去。 小厮为他关好门。 说来也奇怪,彴侵大人灵力高超,放眼全天下都难有敌手。这样厉害的人物竟会畏寒,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小厮走后,房间里凭空出现一人。 “主子让我跟你说,你既已取得吴上王叔的信任,是时候走下一步棋了,五年之内,玄沧必须乱起来。” 彴侵端坐在床榻上,并未回答。 那人继续说道:“今日之事主子已经知道了,他让我问你,为何战天女未死。” 彴侵抬起那张如玉的脸,黝黑的瞳孔看向那人。 那人一惊,语气软了下来:“主人他并非质问于你,而是想知道你是否有其他打算。” 彴侵将暖炉握在手中:“告诉,他、五年,玄,沧必乱。” 那人见他依旧没有解释今日之事,也不敢再问。反正话已带到,其他事也就不归他管了。 “告辞。” —— 清晨,帝生岁被织芽摇醒,说是陛下要见她。 帝生岁若有所思。 昨日帝明月因她刚醒,命人将偏殿把守起来,不许人打扰她休息。 玄沧王这时见她,必定是忍不住要问密林中发生的事情。 她苦恼的揉了揉头发,若是问她们如何逃出来的,她该怎么回答… 她从床上下去时。 脚被一个硬块硌的生疼,她摸出一看,是一枚小玉牌。 玉牌上刻着四个字,吴上王府。 帝生岁眼里闪过深思,这玉牌,是从她从昨日那人身上划落下来的。 —— 帝生岁跟着玄沧王身边的大监来到六华殿,帝生岁进去后便被殿中的一尊巨大的凤凰玉像吸引住目光。 玉像之下一道身影背手而立,身上的酒红色长袍绣着振翅展姿的朱凤。 他转过身来,他的面容并不苍老,唯有那双锐利的锋目眼角的细纹平添岁月之感。 这是帝生岁第一次见传闻中的玄沧王。 她的父亲。 “见过陛下。”帝生岁屈膝跪下。 “起来吧,一晃数年,你竟长这么大了。”他的声音平稳而温和。 人人都说,玄沧王的小女儿天生目盲还是个废灵根,自出生起便被玄沧王帝昭所厌弃。 事实上,玄沧王帝昭虽对帝生岁说不上喜爱,却并不厌恶。 帝生岁不卑不亢道:“是。” “陛下召见我,是为何事。” 玄沧王走到她身前,仔细打量着这个素

未谋面的小女儿:“你与吾想像之中倒是不太一样。” 帝生岁微微一笑:“陛下从没见过我,自然是想像不出来我是何种模样。” 玄沧王挑眉,沉声道:“你这是在怨吾从未关心过你?” 帝生岁欠了欠身:“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玄沧王摆了摆手:“也罢,你自小在冷宫长大,对吾有怨气也是正常。” “吾今日召你来,是想问问半月前密林刺杀,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樊府无影卫的事唯安已经跟他汇报过,他派人去无妄山也的确找到了无影卫遗留下的残破图章。据唯安的描述,当时帝生岁已经逃了出去,可为何最后几人又一同出现在了那辆马车之中。 樊家是玄沧的五朝功勋,树大根深。虽如今生了异心,仅凭一枚残破的图章,还无法治樊家的罪。 玄沧王果然是要问那日的事,帝生岁稚嫩精致的脸上面无异色,作出回想之态。 “那日阿姐舍命助我逃走,我实在放心不下阿姐,便跳下车去。却意外听见了附近有人,我跪下求那人帮我回去救阿姐,那人听了我与阿姐的身份后便随我一起返回了密林,回到密林后我不知怎地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在皇宫了。” 玄沧王听后,磨捻着手中的玉串:“那人长什么样…” 他说完后,触及到帝生岁眼睛上的白绫,转开目光。 “那人可有提及姓名?” 樊府的无影卫他也有所耳闻,无影卫虽是府卫,却起源于先皇,论实力不比皇家的金梧卫差。能够从无影卫手中救人的,必定是绝世高手。 帝生岁摇了摇头:“那人十分神秘,连说话都未曾。不过……” 帝生岁从衣袖中拿出玉牌,将它递给玄沧王。 “这是我晕倒时无意从那人身上拽下的,应该是他的东西,就是不知上面写了写什么。” 玄沧王接过玉牌,瞳孔微缩。 “竟是吴上王府的人。” 帝生岁歪了歪头:“吴上王府,是王府的人救了我和姐姐吗?那他们立了这么大的功怎么不说?陛下可要重重赏这个吴上王府才行。” 玄沧王攥着玉牌,面沉如水。 是啊,吴上王府的人救了唯安帝姬,却迟迟不来领功。救人时也绝口不提一句吴上王府。 唯安在密林遭遇樊府刺杀,吴上王府的人刚好也在同一座山里。 他倒是不知,他那每日沉迷于醉酒美色的吴上王叔,身边何时多了个厉害的绝世高手。 帝生岁:“陛下,我想请求你一件事。那日在密林里遇险,全靠姐姐保护,儿臣才捡了一条命。我虽是个废灵根却也想学一些自保之术、若是下次在遇见危险,不会成为姐姐的拖累。” 玄沧王拨动玉珠的手一顿,鹰隼般的眸子定格在玉牌上的,吴上王府。 “是该为你找个武师了,你的眼睛虽看不见,却也可以强健身体。你心中可有中意人选?” 帝生岁想了想,答道:“除了姐姐,我不认识武力高强的人了。但姐姐很忙,我不想耽误姐姐时间。不如…陛下将那个救了我和姐姐的高手找来,让他教我怎么样?我也是想要好好感谢他一番的。” 玄沧王定定的看了帝生岁许久,突然大笑道:“好,不愧是吾的女儿。吾定会让王叔将那高手让出来教你习武。” 帝生岁勾起唇角,那布衣人既知晓了她眼睛的秘密,就别怪她借着玄沧王的手将他揪出来了。 帝明月曾说过,吴上王叔是先皇的弟弟。先皇死后,吴上王叔就远离朝堂,天天花天酒地,吴上王府也一日不如一日。 这样的人身边出现个绝世高手,玄沧王怎么会不起疑心呢。 而她,正好给了玄沧王一个理由试探吴上王叔。